“笨蛋,呆瓜,木頭腦袋!居然藏在屋頂上偷襲我們!”
渾身上下都已緊繃起來的將炎見留著長髯的陌生男子竟不聽勸阻衝上前來,還以為對方打算耍什麼詭計。他沒能聽清其口中嘟嘟囔囔地在說些什麼,也壓根沒有注意到嗓音的古怪,手指一動便已觸發了弩機上的機關,想要一擊製敵。
一支短箭從腕甲中“嗖”地射了出去,祁子隱想要出聲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羽箭準確地射在少女的胸口,帶起的勁力將身體輕盈的她直接擊飛,後仰過去倒在了地上。
白衣少年驚呼起來,飛身撲至甯月身旁,伸手便去探少女的鼻息。直至這時,將炎才終於分辨出了對方的聲音,不知所措卻又無比詫異地喃喃問道
“子隱?月兒?你們,你們倆為何會是這番打扮?還一直尾隨在我身後,我,我還以為你們是三年前那個神秘人派來尋仇的殺手——”
祁子隱卻根本來不及解釋“什麼殺手不殺手的,你箭頭上有毒,先拿解藥來!”
聽同伴如是說,將炎方才醒悟過來,徹底慌了神“我今日出門匆忙,解藥並未帶在身上啊!先將毒箭取出來,然後趕緊送醫!”
然而令二人都未曾料到的是,正說話間,倒在地上的紅發少女居然重新撐著身體坐起了身來,滿麵慍惱
“好你個小結巴,膽子挺肥啊,還敢放箭射本姑娘!”
將炎卻根本沒有搭理她,而是一把將少女摟入了懷中,伸手便要朝其胸前探去“月兒你千萬彆亂動,我這短箭上有毒,得先將它拔出來才行。”
“色狼,你往哪裡摸!你說,為什麼要一直躲著我和子隱?”
甯月又羞又惱地用力打開了同伴的手,將身上厚重的棉衣脫了下來——她的身形嬌小,為了讓自己看上去像個男子,特意用泥灰和了些稻草,再以布條裹住塞在了衣服裡,將身體凹凸有致的曲線巧妙地隱藏了起來。而那支劇毒的短箭,此時恰好插在一大團半乾的泥灰裡,未能傷到姑娘半點皮肉。
將炎這才放下心來,卻忽然話鋒一轉,狐疑地看著麵前兩名扮相怪異的同伴“月兒你瞧瞧自己這幅打扮,我不躲才有問題吧!倒是你們兩個偷偷摸摸地跟在我身後,究竟想要做什麼?”
既然事情已經鬨到了這般田地,四下裡也再無旁人,甯月便索性把話給說開了,伸手便去揪對方的耳朵,厲聲質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我們跟著你做什麼?還不給我老老實實地交代,今天你瞞著我們兩個去那間名為蒔華館的青樓,到底是打算去同誰人私會的?”
“甯月你怎可說得如此難聽,誰去青樓妓館私會了!”黑瞳少年梗起了脖子,語氣間卻透出了十二分的強硬。
甯月見狀當場跳起了腳來。她將臉上粘著的易容妝,連同包裹著滿頭紅發的頭巾全都扯了下來,一股腦地朝對方頭上身上丟了過去
“還嘴硬不肯承認?我和子隱先前明明聽見你在那間麵館裡同小二說起了一個姑娘,然後又親眼看著你進了蒔華館中去,再從那妓館的門口一直跟著你到了這裡!你若是沒有去私會姑娘,我們看到的難道是鬼嗎?”
少女雙拳緊握,圓瞪著的眼眶裡好似有淚花在打轉。將炎知道自己這次是躲不過了,沉吟片刻後方才解釋起來,卻仍沒有半點認錯的意思
“我今日的確去了蒔華館,但並不是去尋歡作樂的,而是特地去尋一個人。”
“連撒謊都不會!去青樓妓館裡尋的什麼人?那人跟你很熟的麼?”甯月卻並不買他的賬,反而提高了聲調,氣得快要抓狂了。
“我並不認識對方,隻是有些話想要問清楚,可惜並沒能見到。”
“那個姑娘她叫什麼?你又想問她什麼?”
甯月臉上寫滿了不信任。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卻如何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隻是一個勁兒地想要逼對方就範。
“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月兒你就彆多問了。其實我原本——原本是打算等時機成熟了之後再同你們說的。”
將炎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反倒讓對麵的少女更加忍耐不住了
“我憑什麼不能問?什麼又叫時機成熟?我們三個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麼?你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同我們說的?”
此時此刻,紅頭發的娘心中滿是種奇怪的感覺。她忽然覺得對方似乎同自己之間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她並不清楚這種感覺究竟是因何而起,隻是朦朧地察覺到,這個黑眼睛的少年人身上,正發生著一些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變化。
“這件事——我還是暫且不說為好。”
將炎依舊搖頭,臉上的表情很是誠懇。
“好,你不肯說是吧!那我就自己想辦法弄清楚!”
甯月卻是一頓足一跺腳,不打算再繼續追問下去了。不等同伴反應過來,她便已扭頭重新朝著蒔華館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