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聲不耐煩道“怎麼可能,劉豫州要能救我們,早就打回下邳了,還能跑到廣陵?”
“反正我話說到前頭,要是那孫策小兒想要羞辱你們,你們還是死了的好,免得讓孔氏家門受辱。”
那女聲恨恨道“我也就罷了,伱對女兒也忍心這麼說?”
男聲焦躁道“我丟不起那個臉!”
“我”
一個怯生生的女郎聲音道“阿父阿母彆吵了,我照做便是。”
屋內頓時平靜下來。
袁熙認得這三人聲音,心道這不就是孔融一家麼?
他對兵士道“打開房門。”
兵士聽了,上去剛要打開門閂,屋內的人聽道房們響動,齊齊啊了一聲,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袁熙突然促狹心起,說道“等等。”
他拉過田豫,耳語幾句,田豫聽了不禁苦笑,心道這種場合做這種事,公子心腸有些壞啊。
他見袁熙跑到牆角躲著,無奈地搖了搖頭,命士兵打開房門。
屋門打開,孔融並夫人女兒縮在牆角,臉色蒼白。
田豫努力裝出一副凶惡的樣子,說道“各位,上路的時候到了。”
孔融一聽,身體搖搖欲墜,孔融夫人和女兒瑟瑟發抖。
田豫見狀,開口道“將軍說了,諸位也不是沒有活路,就看怎麼選了。”
孔融一聽,來了精神,說道“將軍有何吩咐?”
田豫也不答話,隻是眼睛盯著孔融夫人和女兒。
孔融一看便明白了,他氣得咬牙切齒,說道“孫策小兒,欺人太甚!”
“士可殺不可辱!”
“我孔融不懼一死,就讓我一家三口同全名節!”
田豫說道“袁公路禮賢下士,文舉公何不棄暗投明,以救一家三口性命?”
孔融聽了,怒道“袁術漢室反賊,也有臉向我遊說,孔融隻求速死!”
一旁的袁熙聽了,心道孔融倒是硬氣,不過自己也是袁氏,看來想要孔融為自己效力是很難了。
孔融這麼死硬,自己結交於他,也沒什麼好處啊。
此時田豫麵色糾結,猶豫了一下,才緩緩說出袁熙提前吩咐的話,“既然如此,文舉公請安心上路,公之妻女,將軍自會替公養之。”
這話一出,孔融氣得七竅生煙,兩眼發黑,差點就要栽倒在地。
田豫暗道這句話果然威力甚大,也不知道是公子怎麼想出來的。
孔融夫人見了,摟住女兒,對田豫道“大人不必說了,我們一家三口同生共死。”
孔融聽了,心中不知如何,莫名湧起一絲愧疚之感。
他突然若有所悟,拉著女兒的手道“是阿父愧對你啊。”
“父之於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為情欲發耳,子之於母,亦複奚為?譬如物寄瓶中,出則離矣。”
“阿父以養育之恩,要求你為父死節,是阿父無理,也是無能啊。”
袁熙聽著聽著,突然愣住,心道原來孔融的父母無恩論,原來是這樣悟出來的?
他又想起了袁紹過繼前和自己說的話,心想是不是當時的袁紹,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情?
父母以養育之恩撫養了孩子,雖然孩子最後總要離開父母,但留存的那份感情還在,這是和血脈交織,又超越血脈的羈絆,怎麼可能輕易斬斷?
此世的孝道,要求子女回報父母的恩情,無條件聽從父母的命令,已經變成了愚孝,借此升華發展成忠和愚忠,以服務於天子統治。
而袁紹和孔融卻能超脫出來,從中看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對父母養育之恩,子女當然要有所回報,但卻不是無條件用愚忠服從父母。
不是子女口中說出,而是父母心中所感,這是父母主動的無私付出,超脫了禮教的束縛,從中顯露出一絲人性的光輝來。
袁熙想起,張氏讓甄宓過繼,忍受母女分離的痛苦,這不也是對甄宓的一種愛和保護?
再束縛人性的禮教,也不能完全壓製父母血脈之中,對自己兒女的那份最樸素的感情啊。
想到這裡,他歎息一聲,緩步走了出來,說道“小子這個玩笑過分了,在此向文舉公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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