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低著頭跟在侍女後麵,後麵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呂玲綺,兩相對比之下,袁熙倒像個被押解的犯人。
兩人上了小樓,糜貞早已等在裡麵,向兩人拜伏行禮道“妾見過使君,平陽君。”
袁熙和呂玲綺還了禮,卻見糜貞又拜道“家兄失了禮數,還請使君恕罪。”
袁熙忙道“不妨事,子方也是心直口快之人。”
糜貞卻是搖頭道“家兄雖然為劉豫州掾屬,但很多事情確實力有未逮,偏偏妾身為女子,雖有心規勸,但無奈改變不了家兄做法。”
呂玲綺見聽兩人對答,不由好奇道“你們兩個怎麼說話這麼客氣,不是聽說劉豫州給兩位許婚了嗎?”
此話一出,袁熙糜貞兩人差點失態,糜貞哀怨地盯著呂玲綺,袁熙一臉無奈,張了張嘴做了個口型。
就你話多!
糜貞手足無措,她慌亂一陣後,趕緊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情,開口道“本來妾不該單獨麵見使君,但如今有夫人在場,妾也不算違了禮數。”
“妾之所以厚顏拜見使君,卻是有事相談。”
袁熙說道“女郎無需顧慮。”
糜貞站起身,抬手道“請隨妾身移駕。”
她走在前麵,袁熙和呂玲綺對望一眼,跟在糜貞後麵,往裡麵沿著廊道便走。
這座小樓底層房間頗多,繞過廊道,糜貞卻是走到一間屋子麵前,她推開門,裡麵卻是擺放著幾個大的柳木箱子。
糜貞走到一個箱子麵前,抬起手指著說道“這是糜家商隊從暹羅帶回來的特產。”
“妾掌著糜家商隊幾條船,有次甄府君來訪,和家兄談起出海之事,妾在旁聽聞,使君發還海船往南海通商一事,也得知了使君想要尋找的幾樣東西。”
“妾聽說後也頗有興趣,但糜家商船不比甄家商船能夠遠航,天竺很難到達,所以妾退而求其次,讓其去了暹羅。”
“昨日海船方才返回,妾發現帶回的貨物中,有幾樣東西可能使君會有興趣,所以想請使君一看。”
說完她走上去,箱子本就沉重,極難打開,糜貞又身形苗條纖弱,試了幾次都沒有掀開,呂玲綺見了,忙上來幫忙,兩人合力將幾個箱蓋一一掀開,。
等幾個箱子一一掀開,呂玲綺倒是無事,糜貞卻是累的有些氣喘不止,呂玲綺見了,轉頭埋怨袁熙道“你這人不看眼神,這種重活難道不該你來做?”
袁熙卻沒有說話,糜貞還以為袁熙拉不下麵子,剛想打圓場,卻見袁熙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她下意識閃了一下身,卻發現袁熙眼神絲毫沒動,看的卻是自己身後一口箱子。
幾口箱子裡麵,有的是香料,有的是飾物,而這口箱子卻不一樣,裡麵的東西裝得滿滿當當,都是細小黑色顆粒。
糜貞不認識這是什麼,但大致猜的出來,這應該是某種作物的的種子,而且樣子很奇怪,比芝麻還小,呈卵圓形,顏色為棕褐色,外皮黑色,其上有白色和灰白色的絨毛,和一般作物種子完全不同。
袁熙呆呆地往前走了幾步,對著箱子探出手去,拈起了幾粒種子,他縮回微微顫抖的手指,放到眼前細細查看。
糜貞見袁熙的樣子,一頭霧水,心道難道這就是幾口箱子裡麵,最貴重的東西?
看著平平無奇,還能比香料和飾品還貴重了?
袁熙把種子輕輕放了回去,對著箱子怔怔出神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突然笑了起來。
他笑得如此開心,以至於眼角竟然有一些潮濕。
呂玲綺和糜貞麵麵相覷,心道袁熙不會是中了什麼邪吧?
袁熙陡然伸手,對著糜貞抓了過來,兩女一呆,下一刻袁熙已經將糜貞高高舉了起來,原地轉了一圈。
呂玲綺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情況?
糜貞大腦一片空白,掰著袁熙的胳膊,羞惱道“快放我下來!”
袁熙阿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失態了,連忙將糜貞放下,後退一步,臉色極其尷尬。
他看糜貞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趕緊低頭賠罪道“是我失態了!”
啪地一聲,袁熙不由自主趴了下去,卻是呂玲綺在後麵踢中他的腿彎,然後喝道“你失心瘋了?”
“快給糜家女郎賠罪!”
袁熙也知道犯了大錯,趕緊向糜貞下拜道歉。
糜貞本來羞憤欲死,但看到對方如此,反倒也不好說什麼了,低聲道“你先起來罷。”
呂玲綺聽了,把袁熙提起來,對糜貞道“這渾人怕是腦子裡的筋搭錯了,彆和他一般見識。”
糜貞掩著領口,低聲道“妾身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