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醜提著槍,騎在馬上帶領眾軍急速前行,他招呼一眾偏將注意敵軍情況,心裡卻是頗為鬱悶。
兩千兵馬,身為冀州大將,他就沒打過這麼寒酸的仗!
雖然知道配備這種數目兵力,自己這邊必然不是主攻,相對壓力也會小很多,但文醜心裡還是有些膈應。
作為顏良死後,剩下四庭柱之三中武力最高的一個,文醜覺得自己沒有被選做正軍前鋒,顯然是被看扁了。
雖然其他三路配備的也是相同數目的兵馬,但文醜覺得,歸根到底還是那凶虎看不起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就會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證明凶虎的決定是錯的!
在整個戰場上,文醜是西路兩支軍中偏東的一支,在文醜西邊,負責最外側的,乃是張合。
張合騎在馬上,默默回想著自己離開時候,袁熙私下對自己說的話。
若文醜一路沒有聽從信號調動,儁乂可見機行事,但如遇到意料之外的因素,可以自保為先,事後我自會去向顯甫去說。
這句話裡麵隱含的意味,張合隱隱能夠明白,袁熙的話,表明對自己的信任,遠遠大於文醜。
更表明袁熙對戰場上可能發生的異常情況很有信心,無論發生什麼,袁熙都有應對之策,更表明了對張合的拉攏。
這裡麵的意味就很明顯了,在四庭柱之中,張合長於謀略,武力略遜於文醜,在謀士如雲的冀州軍中,地位是不如文醜的。
但袁熙這幾年來,從話語到行動,卻是表明自己對張合的賞識是遠大於文醜的,這種態度,讓張合心中有了一絲得遇知己之感。
東路的兩支軍馬,分彆是偏正中太史慈,以及最東側的徐晃。
兩人帶的都是久經百戰的幽州兵,太史慈自不必說,是袁熙手下大將中的二號人物,雖然久在廣陵,但在徐州和攻打袁術的戰鬥中,在幽州軍中建立了很高的威信。
相對差一些的,便是徐晃。
他是在合肥之戰中投降的,後來雖然參加了攻打壽春和攻打曹軍漳水的戰役,但畢竟時日尚短,而且他的作戰風格,也是大部分將領不一樣。
比如關羽趙雲的風格,便是在前麵幾招全力發揮,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將敵人斬於馬下,這對士氣的激勵和樹立軍中威望,都是極為有效的。
但徐晃的風格,則是求穩為主,上來擋住敵人的殺招,然後抽絲剝繭般化解掉敵人的後招,依靠悠長穩定的耐力,將敵人拖到疲憊不堪的地步,再伺機尋找取勝的機會,最後再一錘定音。
這種打法樸實無華,看上去也並不驚豔,所以徐晃在兵士心中,遠不如太史慈等將領來的出彩。
這四支軍齊頭並進,在鄴城南部的平原上,有如四道泛著滾滾濃煙的長龍,又如同一隻看不見的巨手,正彎起四隻手指,在大地上拉出四道深深溝壑,想要將前方一切想要攔路的事物抓個粉碎。
而這道大手的南邊二十裡處,有一更加強壯粗大的巨手,以更為蠻橫的姿態,針鋒相對地向著北麵的巨手抓去。
這是曹營兵馬全軍出動,在持續不斷對冀州個郡縣的袁軍進行了圍點打援,對冀州軍的勢力進行放血後,他們已經慢慢積累出了足夠的兵力優勢。
如今他們將以接近對麵兩倍的優勢兵力,直撲鄴城,將不自量力,妄圖阻擋他們的另外一支巨手徹底粉碎!
曹營眾將意氣昂揚,雖然開戰前他們會儘可能重視對手,但開戰之後,他們便將一切顧慮放下,如今他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徹底擊敗敵人!
袁氏和曹氏徹底翻臉,曹軍渡過黃河後最大規模的一次戰役,也是之後一連串戰役的開端,就此緩緩揭開了帷幕。
雙方都布置了不少後手,也都明白對方有不少後手,如今雙方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畢竟都沒有退路了。
半個時辰之後,兩支巨手的四根手指,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狠狠相撞在一起。
文醜見對麵步軍馬軍齊備,兩麵旗號一曹一樂,知道曹營大將一個是樂進,另外一個隻會更加難纏,但這反而激發了文醜凶性,他大吼一聲,拍馬挺槍,直接衝了過來。
曹洪見了,也是帶著騎兵一馬當先迎了上去,文醜見竟然有人敢和自己應戰,大聲笑道“來的好!”
他鐵槍在頭上揮舞一圈,高高舉起,夾帶著淒厲的風聲,當頭向曹洪砸下。
這一招看似不如直刺威脅大,但優點在於極難閃避,曹洪見對方槍勢將自己上半身全部籠罩,不由大吼一聲,鐵槍橫舉,想要格住對麵槍杆。
當的一聲大響,兩柄鐵槍的槍杆相交,轟鳴聲傳入曹洪耳膜,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甚至牙底都泛出一絲血腥味來。
曹洪隻覺對方傳來的力道極大,雙臂拚命上抬,都無法止住對方壓槍的勢頭,隻聽啪地一聲,文醜槍杆順勢落下,曹洪百忙之中把頭一偏,槍頭重重打在他的肩頭上,曹洪半邊身子頓時酸麻無比。
曹洪大驚,沒有想到對方上來就用來全力,眼見曹洪一招落於下風,文醜長槍一抖,如同毒蛇一般縮了回去,又閃電般對著曹洪喉頭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