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之外,袁譚送走兩個作為說客的袁術旁支子弟後,臉色有些難看,對郭圖等人道“沒想到,袁尚竟能收服袁公路這一支的人。”
“眼下他有了這群人相助,我這邊在袁家的的聲勢,可是差了不少啊。”
郭圖也很是鬱悶,本來他盤算的是用最強硬的手段殺死逄紀,等於是斷了袁尚一條臂膀,這樣袁尚在鄴城之內少有人助,獨力難支之下,遲早會出問題。
雖然審配也是袁尚手下謀士,但其人做事剛硬不知變通,怕是很快便能把鄴城裡其他人得罪個遍,這樣城內的人心,便會慢慢有利於袁譚。
要知道,此時袁紹剛剛去世,袁尚雖然繼任,但尚未建立威信,急需建功立業來證明自己,這個時候要是出現大的紕漏差錯,其在鄴城士族心中,便會建立起難成大事的形象。
尤其是殺死逄紀之事,郭圖本以為對方會惱羞成怒,沒想到最後袁尚卻是生生忍了下來,這讓郭圖警覺起來,袁尚並不像他想的那麼衝動!
尤其是這次收服袁術旁支一事,雖然有利有弊,但弊可能長遠才能顯現出來,但近期來看,袁尚可以用這支力量壓製冀州士族,穩定鄴城局勢,不失為一著妙棋。
他正所思如何破解當前局麵,本就和郭圖意見分歧的辛評卻是發話了,“使君,逄元圖橫死,顯甫公子能忍下來,已經是做了很大的讓步。”
“若使君不能表現出相應的誠意,隻怕在人心這方麵,會落在顯甫公子後麵啊。”
袁譚聽後,麵色雖有不快,但也不得不承認,眼下的他,確實有些咄咄逼人了些。
自己殺死袁尚謀主,無論如何,這事都不會輕易揭過去,也是自己該表現誠意的時候,否則在爭取鄴城人心方麵,會遠遠落於袁尚後麵。
他開口道“依仲治之見,該當如何?”
辛評毫不猶豫道“如今冀州內憂外患,內憂積重難返,但外患虎視眈眈,卻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先行麵對了。”
“而內鬥兩敗俱傷,是應該暫時停手,聯手對抗外敵,擊敗曹操的時候了!”
袁譚默然不語,郭圖會意,出聲道“仲治想的太簡單了。”
“袁尚那邊心思難測,兩邊即使和解,誰知道使君離開後,鄴城會不會在背後捅刀子?”
見袁譚麵有讚許之色,辛評急道“這隻是公則猜測而已!”
“且聯手攻打曹操,鄴城提議使君從青州方向發兵,那邊從魏郡方向發兵,兩邊相隔數百裡,哪有那麼容易偷襲?”
“先前借道,乃是爭奪鄴城的權宜之計,如今鄴城這邊無利可圖,曹操也徹底和袁氏撕破了臉,總不能因噎廢食,放著大敵,而想著先對付自己人吧?”
“這樣下去,即使取得了鄴城,又能打得過曹操嗎?”
郭圖聽辛評話中隱隱有責怪之意,不由心頭火起,譏諷道“依照仲治這說法,難道是使君主動挑釁鄴城,導致如今局麵的?”
“仲治怕不是因為佐治(辛毗)在城內輔佐袁尚,怕打起來傷了自家和氣吧?”
“依我所見,仲治根本沒有站在使君立場上考慮問題啊。”
辛評本來就對郭圖私自勾連曹營的行為有所不滿,眼下見郭圖竟然給自己扣帽子,當下也是失去了冷靜,“文則,你這話說的就沒良心了!”
“你我二人,因為不忿本初公廢長立幼,才忠心輔佐使君,要是我因為兄弟遭受懷疑,那仲治就沒有嗎?”
“要論家族根源,仲治你所在的郭家,不僅和凶虎手下郭嘉同族,更和曹操手下荀家一係交好,那是不是可以說你和凶虎曹操都有勾連?”
郭圖聽了,漲紅了臉,喝道“仲治,不要血口噴人!”
“本初公手下潁川人多了,除了我,還有淳於瓊,還有你仲治佐治兄弟!”
“你這是說自己是內奸?”
袁譚見兩人吵了起來,怒道“好了,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難道你們也要學審配逄紀內鬥嗎?”
兩人趕緊請罪,同時心中一怔,袁譚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袁譚看出了兩人心中疑惑,他卻沒有解釋其中緣由。
前日他收到了審配私下送來的一封密信,信中的內容,讓袁譚根本沒有預料到。
《漢晉春秋》(審配曰)是時凶臣逄紀,妄畫蛇足,曲辭諂媚,交亂懿親,將軍(指袁譚)奮赫然之怒,誅不旋時,將軍亦奉命承旨,加以淫刑。
簡單來說,審配完全不顧逄紀與自己的同僚之情,高度肯定了袁譚殺害逄紀的行為,還罵辱逄紀“曲辭諂媚,交亂懿親”。
袁譚拿到信時,不禁有些瞠目結舌,他對於袁紹手下謀士內鬥早有耳聞,但沒有想到,逄紀屍骨未寒,審配就落井下石了。
雖然其目的未知,也有可能在試探袁譚,但更像是對袁譚示好,而且根據袁譚的眼線,審配這個人,並不像其表麵上那麼清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