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異象隻是令觀眾席上的地精們停止瘋狂呼喊,戰戰兢兢地東張西望。巴利斯塔突然揮劍,乾淨利落地斬殺掉碎骨者,才讓這些地精們如夢初醒。就像一竹竿捅開了蜂窩,或者在灼熱的油鍋內潑上一勺水,地精們無論紅的、藍的還是綠的,都跟沒有頭的蒼蠅般在角鬥場內撕心裂肺地尖叫,抱著頭不分方向到處亂竄,所有通道都被擠得水泄不通。
揚克和他的人根本找不到出路。
特蕾莎等人也是如此。
這個時候,停止吟唱的河間王子已漸漸恢複正常,臉上掛著微笑,既有勝利後的喜悅,又有報複後的快意,眼中的神態既溫柔又冷峻,表情既像天使也像惡魔。他冷冷地掃了一眼碎骨者還在汩汩流血的屍體,快步走到藍地精布魯跟前,蹲下身子伸出手去。
空中,九隻巨大的腦袋終於完成能量的最後聚集。
九隻頭,十八隻眼睛,突然間同時睜開,爆射出妖異的紅光,帶著驚天動地的咆哮,自上而下衝著角鬥場內呼嘯而來。
巴利斯塔的鬥氣戰環瞬間變換成一個閃著金光的透明圓罩,他微微躬下身,恰好籠罩住身下的河間王子和藍地精布魯。
萊昂急急忙忙地在四周釋放出一麵又一麵氣盾,接連不停,一直釋放到他魔法近乎耗竭。特蕾莎讓五個人手牽著手,頭頂著頭,也儘量躲在自己戰環的庇護下。
揚克也是如此。無論是人類,還是地精,無論有無鬥氣,此刻所能做的也隻有就地尋找防護。
末日已經來曆,對於在場的很多人或者地精來說,看到明天的太陽已經成為奢望。
……
每隔千年,紅月降臨之時,強者紛紛而出。
然而千年未至,紅月依然沉寂,已經有新的絕世強者嶄露頭角。
禁咒、魔導師,是魔法修煉過程中的一個重要的分水嶺,踏過這一步,才算真正進入主動掌控魔法的玄妙世界。
在人類,能成為魔法師的人隻是千分之一,能成為魔導師者又是千分之一。能在三十歲之內成為魔導師者都可稱作魔法天才。銀灣的記錄,本紀元最年輕的魔導師還是由薩默爾,特蕾莎的父親,萊昂的導師來保持,二十二歲。
今天在沙泉要塞,記錄被一位少年打破,他叫維克托,河間國王子,藍血家族的遺脈,僅僅十三歲,連十四歲都不到。
當大納裡亞提著劍急匆匆地趕到角鬥場外時,禁咒已然無法終止,在他眼前,圓形角鬥場高大堅固、已經矗立了上千年的巨石牆體,在內部強大的水壓下一塊塊分崩離析,再像被投石機拋出般四處飛射。激流縱橫,水花四濺,他所能做的也僅限於站立原地勉強穩住身形,不要被水衝走加上提防石頭砸傷。
而在角鬥場內,禁咒的威力更是被宣泄得淋漓儘致,萊昂的氣盾一個接著一個被輕而易舉地擊碎,最後是特蕾莎的戰環,也隻能稍稍阻擋恐怖的水流衝擊,特蕾莎緊咬牙關支撐著,左手抓住羅傑右手緊握萊昂,戰環的突然崩裂,令特蕾莎氣血逆流眼睛一黑,鬆開了雙手。
萊昂在關鍵時刻摔開艾米,一把拉住特蕾莎將她攬入懷內,用最後的法力瞬發一個氣罩,兩人包裹在透明的氣罩內漂浮而上,直直衝出水麵。
而艾米、羅傑還有被他們二人抓在中央的侏儒,一起被激流衝出已經坍塌的角鬥場,沿著傾斜向下的街道,一層接著一層墜入無比的黑暗。
水終於停了,世界一片安寧。
大納裡亞手腳冰涼地站在街道中,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忽然,有人影從角鬥場內走了出來,淡淡月光下,遠看是銀白色,大納裡亞一陣驚喜。
然而等走近了,卻是一位白袍老者和一位白袍少年,老者手中握著銀劍,二人麵無表情。
而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位搖搖晃晃藍腦袋的地精。
看了一眼大納裡亞和他手中閃著電光的長劍,老人冷哼,“誰過來,我就殺誰!”
大納裡亞被他的氣勢所震懾,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向著要塞大門走去。
再然後……
世界依然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