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艾米!
雪落手一揮,骨箭帶著耀眼的火光便向著艾米射來,二人距離如此接近,加上艾米也沒有防備她會對自己出手,倉促之間連冰無垢都沒來得及舉起,眼睜睜地看著骨箭到了自己的腦門上方,火光逼迫下,艾米閉上了雙眼。
“恩將仇報的女人!”艾米的腦子裡隻是翻滾著這句話。
火紅的骨箭在距離艾米頭頂不足一米之處陡然停止,靜靜懸浮了片刻,跟著雪落又是將手腕抖動,骨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線路繞過艾米的麵頰,“嗖”地一聲,飛向艾米身後的晦暗空間。火焰卷過艾米的鬢角,頓時一股焦糊味傳入艾米鼻翼,艾米不自禁地摸著火辣辣的臉頰,回過頭尋找那枚骨箭的下落。
這時他才發現,在他的身後,剛剛還是蔥綠一片、無邊無際的橡樹林消失了,風雨交加、漆黑無垠的幽暗森林又回來了,在橡樹林和幽暗森林交界處,站立著的還是那頭銀身屍巫,而在屍巫的兩側,分彆是全身盔甲、黑氣沉沉的暗黑騎士,左右各有兩位,再外側便是數量不詳、騷動不安的亡靈人馬獸,其中一頭人馬獸正痛苦地捂著胸口,一枚火紅的骨箭正紮在上麵,那頭人馬獸發出幾聲乾嚎後轟然倒在泥水地中,四隻原本強有力的馬蹄急促地蹬了幾下,接著便不再動彈。
“你們傷了我,我還想找你們複仇,沒想到自己卻急著送上來送死了!”雪落在艾米身後冷笑著,艾米聽她這麼說,有點奇怪她當初到底是不是真的完全人事不醒。他看著那頭中箭倒地的亡靈人馬獸突然變成一堆碎屑,然後隨著一陣黑色的煙霧消散得乾乾淨淨,緊跟著,又是一頭亡靈人馬獸在原地站了出來。
“該死的,這亡靈真是無窮無儘!”艾米心底咒罵道。
“憑這點伎倆,就敢猖狂?”雪落厲聲冷笑,緊接著,艾米的身後紅光大熾。
艾米一回頭,便看到一團紅得發黑的火球被雪落抱在懷內,跟著她雙手的擺弄緩緩旋轉著,火球隨著旋轉,越變越大,也越來越熱,艾米手中的冰無垢自動地生出藍色的冰罩來阻隔這攝人的酷熱,而地麵上的枯葉也紛紛開始枯黃、卷曲。
銀身屍巫似乎發現火球的強大威脅,兩條過膝的手臂一揮,左右四位暗黑騎士一並衝了過來,可是雪落並不給它什麼機會,一絲冷酷的笑意早已掛在少女的嘴角,她手掌向前猛推,“呼啦”一聲,火球高速旋轉著,砸向這批氣勢洶洶的亡靈。
“轟!”火球不偏不倚砸在亡靈的中央。耀眼的火光、濃密的黑煙、強烈的衝擊立即在艾米眼前勾織成一副絢麗的圖案,圖案中亡靈們先是身軀碎裂,接著又被火焰一卷而空,大感快意的艾米高喝一聲“好!”
隻是他的話音未儘,飛速向四周翻卷的火焰已經將他也一並吞噬,冰無垢釋放出的藍色冰罩稍加抵抗,但終究也未能扛得住如此暴虐的威能,艾米看到無數個紅色、黑色的火精靈在自己眼前跳舞,然後自己也跟著飄了起來……
一場衝天的火光在幽暗森林中升起,席卷了周圍好大一片樹木,隻是在傾盆大雨之下,這些火焰很快便被澆滅,在森林中留下一處光溜溜圓形的平地。
漂浮在半空中的雪落,似乎對自己創造的傑作十分滿意,久久地欣賞著不肯下落,直到天色漸明,暴雨慢慢平息。
……
大雨後的森林,空氣特彆清新,當艾米如同做了個噩夢悠悠醒轉過來時,發現自己處在一大片被燒毀的枯樹之中,其中有一株特彆得粗大。
他摸了摸腦袋,發現頭頂光光滑滑,再向下去摸隱隱生痛的臉,卻是一手黑灰,緊接著低下頭,看見自己袒露著的上身紅一塊黑一塊,再結合周圍所見,仿佛記來昨晚曾經發生過什麼。
猛地醒悟過來的艾米,急忙四下搜尋冰無垢,找了一圈,隻是在地上發現自己的包裹,打開一看裡麵什麼都沒少,將包裹背上後,艾米接著四下搜尋屬於他的冰無垢,可是翻遍了這一臉燒焦的土地,還是沒能找到,不由得急躁不已。
“嘿!你是不是在找我?”不遠處傳來少女的聲音,艾米趕緊一轉身,發現雪落淡綠色的身影從太陽升起的方向飛了過來,逆著光線,飄揚的裙裾,半透明的翅膀,有一種不真切的朦朧美。
“我不是找你!”艾米向來對雪落不客氣,現在更是如此,“我在找我的劍,你看見沒有?”
“什麼?你在找你的破劍?”雪落似乎沒聽清,又飛近一些停了下來。
“我的不是破劍!”艾米差點大吼起來,“你給我落下來,這麼遠聽不清!”
雪落立即身子一閃,在艾米頭頂上盤旋了一圈落在艾米麵前,笑嘻嘻地遞過來一柄短劍,“這難道不是破劍?”
艾米眼睛瞪得老圓,雪落手中的正是冰無垢。他立即撲了上去,想從她手中將劍奪回來。然而雪落將嘴一撇,身形再次晃動,便從艾米的麵前消失了,等到艾米反應過來,轉了一圈才發現雪落已站在自己身後。“來呀,有本事就搶過去啊!”雪落衝艾米勾了勾指頭。
艾米卻有點發愣,他盯著雪落後背那對翠綠的翅膀,思索了一會兒問,“我追……追不上你……你的翅膀,長出來之後,就再也收不起來了嗎?”
“怎麼可能?”雪落看到艾米服軟,立即粲然笑道,“它不僅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而且還可隱可現,隨心所欲。”話畢,雙翅便悄然收起,又恢複成既往亭亭少女模樣。
艾米立即像餓虎一樣猛撲過去,一手抓住雪落的一條胳膊,得意地大喊道,“哈哈,我抓到你了,趕緊將我的冰無垢還給我!”
雪落嘴角笑意未收,已嘟起嘴叫喚起來,“艾米,你輕點,再抓著我,我召喚魔法了!”
艾米聽說魔法,立即像著了火的貓,扔下雪落就跑,跑了兩步又折回將劍奪走,這才遠遠地站著,一臉戒備問道,“雪落,你老實說,到底昨晚那水池裡有什麼古怪,讓你一下子變得這麼強?”
雪落捋了下額頭秀發,來回踱上幾步,這才一臉深沉道,“艾米,難道你沒看到女神顯靈?暗黑女神的靈泉,裡麵充滿了暗黑能量,我獲得它,自然會變得這麼強,若非如此,你覺得憑你能輕鬆戰勝那些亡靈?”
艾米搖了搖頭,嘴裡念叨著,“暗黑女神,原來是暗黑女神,怪不得和森林女神不是一個模樣。”
雪落的耳朵很靈敏,立即接上話來,“當然不一樣,據我所知,主神殿內有三位女神,她們分彆是光明女神、暗黑女神和生命女神,至於森林女神,不過是生命女神的姐妹,還是沒有資格進入主神殿的。”
“原來神,也是這麼複雜!”經過提醒,艾米又回想起昨晚被雪落的魔法徹底毀滅的那頭銀身屍巫,嘴裡再嘀咕道,“就是不知道尼祿卜斯這家夥現在怎麼樣了?好像每個魔法師都是很拽的樣子,就是這家夥,一點都不拽。”
“你說什麼?”雪落以為艾米在說她壞話,立即沉下臉來。
“我是說,你一大早將我的劍偷走,不知道想要乾什麼?”
“誰要偷你的破劍!”雪落臉色稍稍緩和,“我隻是帶著它防身。”昨晚要不是冰無垢發出的保護,艾米恐怕早已經和那些亡靈一起前往冥界,雪落才不會告訴艾米,她準備將冰無垢帶走,是想要研究裡麵的秘密,結果一頭傳說中的神聖藍龍突然出現,將這位龍裔少女著實嚇了一跳,不得已,她隻有聽從這自稱藍龍使的家夥,乖乖地將劍又送了回來。“我隻是想查看一下周圍,如何才能返回伊爾國。”
“你也是要去伊爾國?”艾米為有人同行而高興。
“當然,我有些賬還沒和她算呢!”陡然間強大上許多的雪落,心態立即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她滿腦子隻想著如何逃離伊爾國,遠離那位驕蠻的伊琳娜公主,如今她改變了注意,她決定要回去一雪前恥,順便給吟風看看自己的突飛猛進,畢竟相近的龍族血脈,使得他們天生有更多的共同語言。
“那你找到路沒有?”
“前方不遠處有一條溪流,或許沿著它,我們能找到路。”要不是說雪落是路盲呢,第一次在龍牙山北部的丘陵裡迷路了,才被當時跟著特蕾莎遊曆的艾米遇到,這一次在暴風雨中迷路了,才一頭撞樹落在艾米麵前。
“那我們還是先找點吃的吧!”艾米歎了一口氣。
“好啊,好啊!”雪落拍著手跳了起來,又恢複成當初相遇時少女的模樣,“你的烤兔肉,味道真的很不錯!”
聽雪落這麼一講,艾米頓時半點心情也沒有了。
……
無論如何,在不到一個時辰之後,兩位少年已經在一條混濁且湍急的溪流旁,架起來了篝火烤起了肉。
這是一頭不幸的山豬,剛剛被臨了一夜暴雨,趁著清晨雨歇透透氣,就被艾米擒獲。說它不幸,是因為艾米先是發現了一隻野兔,但考慮到雪落恐怖的胃口還是主動放棄了,於是這頭超過兩百斤強壯的山豬成了替代品。
果然雪落一看到艾米的獵物便極其不淑女地直舔嘴唇,反複道,“好,好,這下足夠了!”
說著手指輕撚,一團黑紅色的火苗便蹦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