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記憶中的麵容,此時正在眼前這個高冠男人麵上不停的變幻著。
三千年無聊的石像生涯,每日隻能看見一尺廟門外那飄飛的落葉,吹過的清風,也一尺的陽光。
除了聽那些愚夫愚婦的家長裡短和樸素的夢想,她生命中最愉悅的時候,就是那個戴著高帽子的道人來和自己說話的時刻了。
隻是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每一次來的人都不一樣,卻又對自己是那麼的親昵。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明白了。
“其實,一直都是你。”她看著高冠道人說道。
高冠道人微微一笑,麵容重新變回了原本的模樣,他深情的看著紅衣女子,笑著說道
“是的,其實一直都是我。”
“我轉世三千載,隻為等您擁有……”
這時,蹲在船篷上的老年許純良一把拽出來了自己口中煙袋鍋子,狠狠的將煙袋鍋砸在了自己的手掌中。認真的說道“我想起來哪裡不對勁了!”
“這女子,身上有一絲神氣!”
他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紅衣女子的背影,也看著那個戴著高冠的男子,一臉震驚的讚歎著
“大手筆!大手筆!”
“好陰險!好陰險!”
“這可比外麵那個人舟要惡多了!”
“這個教派,實在是不簡單呐……”
許純良被他勾起了好奇,老年許純良卻老神在在的看了他一眼之後閉上了嘴巴。
“看著吧,看比我給你說可有意思多了。等你看完我在告訴你怎麼回事。”
“嘖嘖嘖……”
“前有那位懦塵子,後有這位七鬥米教的掌教。不得不說,我們這個世界還是修道的更陰啊。”
“為了成仙,這大棋一下都是萬年萬年的下呢。”
……
看老年許純良不打算現在就告訴自己,許純良撇了撇嘴,再次看向船頭。
此時高冠道人已經伸手扶住了女子的手,將她扶下了船頭。
那些樂手們吹的更加激動了,許純良甚至看到他們的皮膚上暴起了一根根青筋,麵容也變得無比猙獰,仿佛快要窒息了一般。
可是他們卻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不斷甩動著自己的身體,甚至連脊椎都甩出了極其違反人體工學常理的角度,將那個喜慶又神性的曲子吹的激昂無比。
“走,我帶你看看我們的家。”高冠男子溫柔的笑道。
話音一落,那些原本站立在兩旁,捧著紅蠟燭的人們瞬間分開,像兩排行道樹一樣站在了黑暗中,用血色的燭光照亮了一條通往黑暗的路。
動作熟練的,就好像每個月都要來上這麼一次一樣。
“再前行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不一樣的家了。”
“我在那裡為你準備了盛大的婚禮。”
“為了安全,這裡有些黑,你不要介意。”
高冠道人溫柔的對紅衣女子說道。
“嗯。”
紅衣女子癡癡的看著他,雙目中滿是濃情。
他們二人一步一步的走入燭光中,那些樂手和道士圍著他們,緩慢的跟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