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意詞當然不是無緣無故來找她的,也是為了和她提前打個招呼,彆人不知道醉浮生有糧食,免得她沒準備好走漏了消息,控製不住局麵,這裡就是眾矢之的。
“多謝小將軍。”
藍望舒想把身上的狐裘解下來,被莫意詞伸手攔住了。
“這個你不要就當我捐了,你這貂毛更好一些,我先走了。”
莫意詞直接翻身上馬離開,藍望舒一個人滿頭黑線,這人是怎麼想的,狐裘捐出去,有毛病吧。
她在現代見過捐衣服被子的,就沒見過捐皮草的,這事放在哪都相當炸裂好不好。
藍望舒摸了摸柔軟的狐毛,隨手清理了一下,收到空間裡麵,她先替莫意詞收著吧,這樣鮮亮的顏色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張狐狸皮,到時候讓莫意詞改小一些,送給心儀的女子也不錯。
她歎了一口氣,就是操心的命啊,搖了搖頭,關好門。
寂靜空曠的街道,最後一盞燈也消失不見,在寒風中就像會吃人的巨獸。
第二日一早藍望舒剛打開門,門口就站了好多人,虎子也在。
“快進來,外麵冷。”
她讓出了通道,將人迎了進去,眾人一進去發現貨架上的東西都已經空了,櫃台上麵也隻有筆墨紙硯。
“藍姑娘,這是?”
“從今天開始就歇業了,專門兌付小珠子。”
一張有些眼熟地臉湊到了她的麵前,拿出了二兩銀子,放到櫃台上。
“客人,今天不賣貨。”
“姑娘忘了,上次是酒的事的確是我妻弟想留下一些銀錢,所以買了假酒,給姑娘添麻煩了,這是我的心意,隻當是我在醉浮生捐的。”
藍望舒恍然大悟,最近太忙了,她完全沒想起來這件事情,既然人家來道歉了,那就到此為止了,想必是他的妻弟出的餿主意,不是其他競業店鋪出的主意。
“您這妻弟可得好好管管,以後要是出了大事可怎麼好,再說了,這入口的東西可馬虎不得,我見公子是真心實意,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下不為例。”
男子臉色羞紅,他也沒想到妻弟能做出來這種荒唐事,忍不住開始訴苦。
“姑娘有所不知,我這妻弟是老來子,家裡也是有大買賣的,並不缺錢,隻是平時大手大腳慣了,想買一個姑娘沒有銀錢。”
“原來是為了紅顏,你這妻弟也是一個風流的。”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開始討論,還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調侃了一句。
“那個姑娘一看就是小家子氣的,長得也沒有多貌美,居然要二十兩銀子,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不會是那位吧。”
知情的人目光慢慢放在了藍望舒身上,她並沒什麼太大的表情,拿起筆記錄好具體的數目,請男子簽字。
她的心中有了脈絡,這個男子的妻弟應該就是尤新,好啊,算計她不說,還給醉浮生抹黑,真是好極了,在等一等,一定去尤家要一個說法。
“多謝公子善舉。”
大家見每個人的數目和名字都會登記清楚,有小珠子還不用自己掏錢就能做一件好事,都躍躍欲試。
“各位客人,醉浮生為大家準備了熱茶,還請先排隊,一個一個來。虎子,你認字嗎?”
少年咬著唇,搖了搖頭,他家裡隻有娘親做一點小吃貼補家用,沒有條件讀書。
“數珠子能數的明白嗎?”
“可以。”
“姐姐。”
藍洛塵和莫意詞,身後還有幾個穿著學子服的人,一看就是縣學的人。
藍望舒的眼睛亮了亮,回來的好啊,正是好時候。
“落塵,過來,這是虎子,他給你報數,你按照前麵的樣子記清楚。”
藍洛塵點點頭,他身後的同窗伸著腦袋到處看,也不知道自己能幫點什麼忙。
“藍姐姐,我們呢?”
“你們先看著洛塵怎麼做,學會了就再單獨用一張紙記。”
藍望舒的目光看著不遠處的莫意詞,長長的貂毛鬥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身形更加高大,高高束起的頭發,棱角分明的臉,劍眉星目,一身整齊,彆樣的英武,果然還是身形修長的人穿著更加好看。
“京陽怎麼沒過來?”
“家中有事。”
莫意詞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藍望舒微微一挑眉,猜到了什麼,也沒有多言,轉身到了後院開始燒水。
她前些天刷係統的列表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帶有茶葉的紙杯,隻需要用熱水衝泡就可以,喝的時候也不會喝到茶葉,居然有這麼方便的好東西。
藍望舒並不心疼,買了一些打算給客人們暖暖身子。
她衝泡好了一些,用托盤端著,單著保持平衡,用另一隻手把門簾掀開。
一屋子的男子全部齊刷刷的起身,有的過來接托盤,有的分熱茶,還有要去後麵幫忙。
“藍姑娘,不用麻煩了,我們不冷。”
“對對,彆折騰了,這很快就好了。”
在場的多數是文人,天生對於弱者有一種保護欲,剛好她這個小姑娘就是弱者,還是一個身份很特殊的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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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讀書識字的女子,總會被彆人高看一眼,更何況是個張弛有度,供養弟弟讀書的女子,再加上之前二十兩銀子的鬨劇,藍望舒在縣城讀書人的圈子裡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那我就不客氣了,招待不周,有需要的彆拘謹,直接和我說。”
藍望舒笑盈盈地坐在櫃台後麵,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她的身體隻有十四歲,靈魂已經成年了,總是給人一種端莊溫雅的感覺。
要不是看著那張還沒長開的臉,總會給人一種閱過千帆的錯覺。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藍望舒開始在後麵合賬,她用的是包裝好的鉛筆,用一些彆人看不懂的符號算總數,然後用毛筆寫下來總數,讓一眾學子再次核算,確保無誤。
時間差不多,藍望舒就數了數人,到後院去做飯,各式各樣口味的菜做了一桌子,端上了二樓。
“好了,都辛苦了,先上去吃飯吧,這裡我看著。”
藍望舒提前吃過了,她一個女子在席間,學生們也不自在,就把他們都換了下來。
她有條不紊地忙碌,一舉一動都帶著恬靜,常夫子拿著一摞帕子等在後麵。
“姑娘,這是帕子。”
“夫子來了,還沒用過飯吧,正好學生們都在樓上,一會也上去用一些吧。”
“那就打擾了,姑娘先算。”
藍望舒把每一張的帕子記錄下來,其實書院每個月都差不太多,簡單的進行配平,然後乘一下,再把多餘的加上,很快就算完了。
她寫好數字,把紙張轉過去,讓常夫子簽字。
常夫子一直看她寫寫畫畫,定睛一看,這數字竟然真的就對上了,可見這姑娘在算學上很有天賦。
“姑娘很擅長算數。”
“一點小技巧,生生背下來的,不足為外人道。”
藍望舒眉眼溫和,微微一笑,誰家小孩不會背乘法表,這有什麼難的,上過學的人都會。
常夫子的目光變了變,連連點頭,似乎很欣賞她的謙虛,樂嗬嗬地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剛邁了兩步又回神問了她一個問題。
“藍姑娘,考不考慮教數術。”
“我可以嗎?”
藍望舒有些意外,她到時可以教,他們能不能願意學是另一回事,大昭是很開化,隻能說允許女子從商,可沒聽說縣學有女夫子的。
“這又有何不可,藍姑娘以為何以為師。”
這句話似乎是打開了她的一個什麼開關,一句話立刻脫口而出。
“傳道受業解惑也。”
常夫子聽到這個答案似乎更滿意了,連連點頭。
“我這個老頭子都能接受,有什麼不可以的。”
藍望舒十分無語,九年義務教育誠不欺她,真是記得牢牢的,都快條件反射了。
她沒把常夫子的提議當回事,繼續忙活手中的事情,她算著算著竟然不知道,醉浮生才開業一個多季度,有那麼高的營業額,就連一成都有這麼多,幸虧她用皮草從何瑾瑜那邊賺了些錢。
藍望舒以為到了下午就輕鬆了,沒想到這些人回去一宣傳,很多人都帶著自己的心意來捐款,弄得她哭笑不得。
“客人,這錢可以捐到官府去。”
“我們也要登上這醉浮生的慈善榜。”
她的本意是對這些客人表達感激,順便把醉浮生的慈善落到實處,公開明細能獲取更多人的信任和好名聲,但是誰能告訴她這怎麼就讓這個榜單火了。
“這,那這樣,額外捐款的我做一下標注,保證一分一毫都不差。”
能來醉浮生消費的都不差錢,一時間熱情空前高漲,學子們也忙的滴溜溜轉,等到關門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靜謐的環境裡麵除了鉛筆的沙沙聲,就是算盤珠子的啪啪聲,這個時候不知道誰的肚子叫了一下。
藍望舒抬頭,看向聲音的源頭。
虎子有些羞窘,臉都紅了,難為情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