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的陪嫁丫頭都是年夫人千挑萬選出來的,兩個大丫頭最是機靈不過。
年夫人讓年氏去忙,她又把那大丫頭叫進來問話。
大丫頭早憋了一肚子話,偏又找不到機會跟年氏單獨說,
“郭姨娘跟儲秀宮的大宮女春容很熟,良妃娘娘薨逝的時候就她倆在寢殿裡,後來,我還看到她笑呢。”
年夫人聽得沒頭沒腦的,隱約有個想法又抓不住,“你直接說。”
大丫頭咽咽口水,聲音壓得更低,“夫人,奴才覺得良妃可能是郭姨娘殺的。”
年夫人驚得一下跳了起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再說一遍,仔細說!”
大丫頭知道事情重大,低聲說“昨兒,是奴才陪著福晉去的儲秀宮,奴才去收拾住處,留了郭姨娘陪著福晉,”
“收拾到一半,一出門,無意間看到郭姨娘從圍房裡出來,按理她該陪著福晉伺候良妃娘娘的,”
“奴才就有些生氣,正想著要不要去福晉那看看,就看到大宮女春容也從那間圍房裡出來,”
“之後,福晉回來吃東西休息,奴才留了心,就看到寢殿的人被一一支走了,”
“奴才就好奇,過去聽牆角,就聽郭姨娘在跟良妃吵架,說的可難聽了,”
“良妃氣得開始氣喘,奴才怕她們叫人就跑了;可是,她們根本沒叫太醫,”
“再之後,就直接嚷嚷良妃娘娘薨逝了;立刻讓人往各處去報信。”
年夫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又問她“你還說她笑了?”
大丫頭趕緊說“是,良妃才薨逝,她背著福晉和奴才偷笑呢,奴才無意間回頭看到的,當時就覺得不對。”
年夫人捏緊了拳頭,又問她“你們進宮之前,八爺都乾了什麼?”
大丫頭一邊想一邊說了一遍。
年夫人心裡掀起驚濤駭浪,立刻擼下一個玉鐲子給那大丫頭,“這話誰也不要說,過兩日我再來。”
她整理一下衣裳,出了殯宮,回到馬車上,等到年遐齡上車,她再扛不住了,眼淚立刻落了下來。
年遐齡雖然不喜歡年夫人,也知道她一向要強,鮮少在外頭流淚,他捂住年夫人的嘴,讓親信來趕車。
等馬車動起來,他才放開年夫人,“你不要哭,慢慢說!我總不會讓二丫頭吃虧的。”
年夫人抹了淚,低聲把事情都說了一遍,“良妃的死肯定是八爺授意的,不然,郭絡羅氏絕對沒這個膽子。”
“老爺,八爺連生母都能殺,更是郭絡羅氏直接動手的,咱們二丫頭可怎麼活呀?”
年遐齡完全沒想到良妃是這麼死的,他摩挲著拐杖想了好久,
“既然八爺能生,你從族裡撿一些好生養的女孩子送過去,搶先生下長子要緊。”
年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還要往裡送人?”
“送進去了能有活路嗎?你就不怕族裡人戳你脊梁骨嗎?”
年遐齡緊抿著嘴,“二丫頭是皇上賜婚,她和八爺能和離嗎?”
年夫人“……”
“我們能弄死郭絡羅氏嗎?”
年夫人“……”
“就算能弄死她,八爺能善罷甘休嗎?”
年夫人“……”
年遐齡歎息一聲,“為了二丫頭,為了咱們家,我的人脈也用了大半,咱們和八皇子府已經綁一起了。”
年夫人已經哭不出來了,也不知道是該恨黃姨娘,還是該恨田罡,或者是恨自己,眼神空洞的仿佛再沒有盼頭似的。
年遐齡歎息一聲,握住她的手“你也不要害怕!”
“郭絡羅氏已經老了,二丫頭卻是風華正茂,容貌上更是甩她一條街。”
“男人都是現實且喜新厭舊的,隻要咱們家得力,隻要女兒管好內宅,人老珠黃的郭絡羅氏還有什麼用?”
“到了大事得成的時候,嫡福晉是名正言順的皇後,其他的女孩再生了長子,沒有娘家助力的郭絡羅氏連邊都摸不著。”
年夫人聽進去了,好歹有了希望,壓下那些萬一、如果的不去想,開始盤算送族裡哪個女孩進八皇子府。
年遐齡捏著拐杖看著晃蕩的門簾,盤算著年羹堯的差事往哪挪,八爺剛才承諾了會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