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望!
東陽王元榮府邸。絲樂聲聲。
飛天女子輕歌曼舞。隻見柔軟的腰肢千折百回,豐腴的胳膊金蛇狂舞,美麗的敦煌女子潔白的皮膚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她們的身姿如蛇樣搖曳,抬手揮袖間花瓣簌簌下落。
舞伎席地坐在樂伎的兩旁,彈奏著琵琶、阮鹹、橫笛、排簫、笙、竽、箜篌、拍板、方響、小鈸、腰鼓、雞婁鼓等樂器。
這濃鬱的西域風情,讓手持酪漿的侯景看的眼睛發直。
“大哥,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女人,第一次聽到這麼好聽的音樂。”侯景的嘴邊流下了口水,不知是“缹茄子”的湯汁還是對美女的垂涎。
但高歡卻一臉平靜。
似乎這敦煌女子嫵媚動人的風韻,嫻雅溫婉的神情與他無關。伴著敦煌樂伎柔曼的手臂,搖曵的腰肢,高歡竟不由得想到了英娥。他始終覺得身上似乎還有英娥餘留的氣息。
她在哪裡?
回洛陽了嗎?
高歡癡癡地想。直到東陽王手舉鎏金銀質酒杯來到他麵前,他都沒有發覺。
賈思勰不由得站起來。
“這敦煌的胡炮肉實在是難得的上品啊。”賈思勰嘖嘖稱讚。
“這胡炮肉可是東陽王府的招牌。”東陽王笑著說。
“苦桃,來給賈大人介紹一下這胡炮肉的做法。”
“是!”
隻見一個上衣穿短襦,下身穿貼地麵的細褶長裙,腰間係圍裙的女子款款而來。
“這胡炮肉需把羊開膛後,取其羊肉切絲,與各種香料一起塞入羊的肚腔內,裹上灰烤熟,待羊肚中肉香美異常就可上桌了。”苦桃笑語盈盈。
“好吃!好吃!比懷朔鎮的燉羊肉好吃多了!”侯景嚷嚷道。
賈思勰則認真地用筆作記錄。
這個叫苦桃的女子見這位賈大人如此地認真,就認真地對宴席上每道菜的作法認真地作介紹。賈思勰絲毫不差的認真地做記錄。
東陽王哈哈大笑。
“難得賈大人對飲食如此上心。來呀,把駝蹄羹端上來讓賈大人嘗嘗!”
北方自五胡亂華以來一直動亂不堪,但是奇怪的是,這一時期的飲食卻已是達到了很高的水平,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奴奴,趕緊到庖屋把“羌煮貊炙”端上來!”
苦桃溫柔地對身後一個容貌俊美,身材魁梧的男子說。
不一會兒香氣已彌漫了整個大殿,撩動著每一個人的味蕾。
“‘羌煮’即煮鹿頭肉蘸豬肉湯吃;‘貊炙’則是把整隻動物在火上燒烤,在漢代已經傳入但此時才大興。”那個叫奴奴的武將聲音洪厚地說。
賈思勰等已是目瞪口呆,想不到在這西域之地竟有如此的美食。
不一會兒,侍女又端上了烤鴨、烤鵝等胡人美食。
伴著神秘的西域音樂,看著搖曵而顧盼嫵媚的敦煌女子,品著美味的葡萄酒,侯景邊大快朵頤,邊大聲地說
“大哥,我哪裡也不去了!突厥我不去了,懷朔鎮也不回了,中原我也不去了!我就要呆在這溫柔鄉,美人懷裡了!”
侯景的話讓那個叫奴奴的武將,也不由得地看著那舞動的樂伎發呆。
手上正端著“五味脯”和“跳丸炙”的苦桃見楊忠如此神態,生氣地狠狠撞了他一下。猛然間,楊忠差點倒下。
東陽王又是哈哈大笑。
“給諸位新來的貴客介紹一下我剛收留的一員猛將楊忠。這位叫苦桃的廚娘是他的新婚妻子。”
高歡望去。看這楊忠身材魁梧,有將帥之相,想必也是武藝絕倫。
“東陽王,啥時候也給我侯景賞個美廚娘!”侯景忍不住地說。又引得哄堂大笑。
“你的父親是武川鎮副將楊楨?”高歡問。
“正是家父!”楊忠答。“家父在抵抗柔然騎兵擄掠時戰死武川鎮,我不得已流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