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望!
大禮結束。
英娥和孝明帝回顯陽殿,此時宮內早已陳設停當。英娥剛乘步輦進入宮內就鐘鼓齊鳴。兩人坐下有官員伺候喝“合巹酒”,待宴飲完畢,尚官先引導皇帝入東房,脫去冠冕換上常服;再引導英娥入帷帳,更換服裝,最後尚宮又引導皇帝進入帷帳。
一天的婚禮儀式終於結束。
“你是爾朱菩提,也是爾朱英娥?”元詡問英娥。
英娥點頭。
“你也曾在這宮中陪了朕很長時間,”元詡坐到英娥身邊。“以前就覺得你姿容秀美,一直以為是爾朱家族的人都長得好,從沒想過你真是女子。”英娥低下了頭。
元詡也許是想起了他、元子攸,英娥在一起玩耍讀書的時光,竟含情脈脈起來。
“把你送到景明寺也是情非得已,你這幾年受苦了。”
英娥想說,是元子攸陪伴她度過了那些孤寂的時光。她話到嘴邊未說出口,畢竟在她麵前的是皇上。
“元子攸呢,他在乾什麼呢?”
英娥不由地想。
“爾朱英娥,這名字真好聽。”孝明帝似乎在討好英娥。
孝明帝整日與潘充華喝酒消愁,今日見英娥風采光華且含情脈脈在跟前,竟不由得握住了英娥的手。
英娥的手一顫,沒有掙脫,而元詡也對英娥非常的滿意。不僅是因為一段時間來的青梅竹馬,更是因為英娥背後是其父親強大的兵力與實力,而這正是孝明帝元詡所需要的。
而偏殿的潘外憐早已備好酒菜、絲竹管樂一直在等皇上,皇上在迎娶皇後時都是和她在一起,她相信他一會兒就會回來,而且她也相信皇上隻愛她。
她拭乾白天的淚水,將自己精心打扮,一個人坐在桌前,她想他一會兒就可以聽到皇上的腳步聲。
同樣與她心緒複雜的,還有胡皇後和高嬪。她們雖已是皇上的女人,但實際上從未侍寢過皇上,她們也望著對麵的帷帳,看紅紅的宮燈閃閃爍爍,心想,這如此隆重取回的爾朱嬪是否也和她們一樣的待遇,皇上一會兒也等不得就拂袖而去了。甚至都不看她們一眼。在皇上眼中她們美與不美根本都不重要,他眼中隻有潘充華。
然而直到夜半時分,皇上依然在帷帳中。
初冬的月亮又清又冷,從宮廷的屋簷下灑下冰一樣的銀輝,照著這宮廷裡顧影自憐的女人們。而潘外憐更是一個人駐足窗前,眼中含淚,望著窗外的月亮,久久不願意睡去。
“充華,你早點歇息吧,這會兒皇上應該不會來了。”宮女道。
潘外憐不說話,隻靜靜地望著宮外冰冷的月光。
第二天太後也得到了皇上臨幸英娥的消息,這是太後想不到的。皇上不是說過他隻寵愛潘充華嗎?太後冷冷地想。她心裡明白皇上在日益長大,已經有不少朝臣在上奏疏,請求皇上親政。
潘充華不足為慮,若是爾朱英娥懷上皇嗣,再加上爾朱榮強大的實力和軍力,那朝廷的形勢就微妙了。
皇上和英娥拜見太後時,太後見皇上難得的意氣奮發,對英娥眼神也是含情脈脈,更增添了太後心底的憂慮。
“皇兒你先退下,這幾天操持你的婚禮,母後也累了,讓爾朱嬪陪母後說說話吧,給母後講一講你們秀容川出嫁的風俗。”
“是!”
英娥留下。
待元詡退下,太後屏退左右。從睡榻底下拿出一個醬紫色的藥匣子遞給英娥。
“太後,這是?”
“這盒醬紫色的藥匣子,是埋藏馮氏家族女人秘相傳授幾十年的護身寶典。”
“什麼?”英娥一臉迷惑。
“你知道馮氏家族自景穆帝馮昭儀開始先後出了兩個皇後,三個昭儀,先後送了5個女兒進皇宮,卻沒有一個女人懷過身孕,沒一個皇後為拓跋皇室生下一個皇嗣,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臣妾懂。大魏皇宮有“留犢去母”的血腥規定。”
“你說的沒錯,在先帝之前在大魏皇宮生育皇嗣是格外凶險的事情,所以馮家的女兒一個個便都用了這密藥已防在後宮懷上身孕。”
英娥跪下,“那母後的意思是一一一”
太後長歎了一口氣,“《詩經》有講‘唯鵲有巢,維鳩居之’講的是,喜鵲辛辛苦苦建好了自己的鳥巢,卻被紅腳隼搶占去了。大魏開國至今100多年,九代天子登基,馮家的女兒便撫養了5代天子,於國有功,於社稷有德。馮太後一人更是母養三代太子,還勤政愛民,治國有方,美名傳後世。五代天子之母卻都因為“留犢去母”的祖製被殺,而馮家的女兒卻因為母養之功享儘人家榮華富貴,這就是鳩占鵲巢。”
“我不懂太後的意思。”
“朕的意思是,爾朱嬪為自己和家族的榮華考慮把這藥丸吃下去,以免將來禍及自身!”
“可是太後這一祖製不是在宣武帝時已經下令廢除了嗎?”
“皇後都沒有子嗣!母後這麼做,也是為你好!〞
說完太後拂袖而去,留下一臉迷惑的英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