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望!
夏日的牛豆山鬱鬱蔥蔥,高歡和尉士真在山下徘徊議事。忽見一群蒙麵人手持長槊疾馳而往山上飛奔。
“糟了!”高歡大驚。
“是杜洛周餘部武裝,要誅殺大哥!〞尉士真道。
“杜洛周已被葛榮所殺,何故要追殺我?!”
“大哥在杜洛周活著的時候曾密謀嘩變,現在杜洛周雖死,餘部歸降葛榮,怕是那些知道內情的兄弟要趕儘殺絕!〞
高歡抬頭,已聽見遠方,轟隆隆的雷聲。
“大哥,事不遲疑!在我們還沒有被他們發現之前,我們迅速逃離這裡吧!”
“逃到哪裡去?”高歡陰沉著臉。
“翻過牛豆山,越過吳嶺,就是葛榮的地盤,我們投奔葛榮義軍吧?〞
“爾朱將軍盛情邀約,我們都不去,如何要投奔葛榮?”
“大哥有所不知,葛榮雖氣焰正盛,據我觀察軍隊渙散,沒有駕馭虎狼之才的本領,且心性殘忍,品德上猶不及杜洛周,必不長久!與我們可能有所作為。爾朱川虎狼之多,大哥不攜禮前去,如何能在爾朱川立足!”
尉士真的話句句說到了高歡的心裡。
高歡眼前浮現出他和侯景在敦煌鎮邂逅相遇敕勒部首領斛律金,當時三人帶著寶馬百匹想投奔爾朱榮,不料在路上被叛軍所劫!
當晚高歡便攜妻婁昭君和一雙兒女趁著夜色逃離牛豆山。剛剛越過山坳,就被一蒙麵騎者發現。於是高歡快馬加鞭,風馳電掣,婁昭君抱著年幼的女兒,兒子高澄剛幾歲坐在馬車上。
由於馬車太快,路麵不平,顛簸的厲害,高澄也還小,小小的手抓不牢,坐不穩,竟至跌落馬車下。婁昭君幾次喊侯景停下來,再把高澄抱到馬車上,但高澄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哭鬨。眼看著後邊的追兵就要來到,高歡又急又怒。
先是大罵,後來乾脆不罵了,從後背箭囊裡抽出一支鳴鏑,彎弓搭箭就要射向高澄。
婁昭君大驚。撲在高澄身上,
“你若是射死澄兒,就連我一起射死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活命,隻好先把這個累贅解決掉了!”
眼看鳴鏑就要射出,侯景縱馬來到高歡身邊。
“大哥,你把澄兒交給我,你帶上嫂子先走!〞
說完就一把把高澄放在自己的馬背上,婁昭君趕緊攜女兒在馬車上坐好。
於是侯景在後,馬車在前,又快馬加鞭向前奔去。
誰知追兵越來越近,已聽見了馬蹄聲。黑雲似乎壓到了每個人的頭頂,天邊雷聲轟隆隆,傾盆大雨即將來臨。
高歡決定棄婁昭君及子女不顧,在洪水來臨以前越過山穀。
隨之暴雨如注。
“昭君,彆怪我狠心,你和孩子們就各安天命吧!〞
婁昭君早已臉色煞白,懷裡緊緊地抱著女兒,呼喊著“不要丟下澄兒和玉兒不管!〞
侯景又一次將玉兒抱至自己的馬背上,一手握住韁繩,一手緊抱兩個孩子,直到婁昭君也上了馬車,揮手用刀劍斬斷了馬車的連繩,讓馬車自由飛奔。
就這樣,在追兵來臨之前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