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與樹!
謊言像是一把刀。
每一次撒謊的時候,都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戳著自己的良心一樣。
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看著自己銀行賬號蹭蹭上漲的餘額,也就跟著釋懷了。
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價格,什麼都可以交易,也都什麼都可以舍棄。
即便那些東西似乎對你很重要,但對方隻要開的價錢到位,也就不再重要了。
所以,島國人民的換7劇情,也不隻是存在於他們的電影裡。
畢竟,藝術這種東西本就源於生活。
為了獎勵自己,新晉的網紅‘蘑菇學者’花費巨款,全額提取了一部外形十分得瑟,車頭有著四個圈圈的rs4。
他的rs4開得很得勁,油門轟轟地響,在有著四條機動車道的大路上,一下就把價值一百多萬的公交車給超了,他看著裡麵你擠著我,我擠著你的乘客們,覺得自己這是用錢來購買自由。
賺快錢的感覺不要太好,而人的欲望則是永無止境的,當他又看著在路道上飛馳而過的超級跑車和高級商務轎車,陳喜覺得如今這部rs4很快已經不能再滿足自己了,他已經在心中擬定著一份把糖水當成是燕窩來銷售的企劃書,再配合現在熱銷的蘑菇,組成預防輻射專用的兩件套。
如果這份企劃行得通,他大概就能擺脫工作室,自己出來單乾了。
他內心是認為這是很有搞頭的一個項目,而成倍上升的資產,也足夠他把停在夢裡的那輛勞斯萊斯的幻想升級為停在四兒子店裡的勞斯萊斯幻影。
再說了,人民群眾既然能夠把鑽石等於永恒這樣的笑話接受,那便意味著,他們也有相對的能力接受糖水等於燕窩這個謊言。
這讓陳喜不得不承認,互聯網果真是一個善於創造奇跡的地方。
陳喜哼著歡快的小調,不知不覺地把他的愛駒開進了又一片遭到怪物襲擊的地區,就在他以為前路馬上就要一帆風順的時候,雪亮的車前燈卻照到一堵嚴實的牆。
光芒被牆壁遣返回來,濃密的人影,宛若黑暗中的森林。
陳喜坐在駕駛位上,踩住刹車,眯起了眼睛。
朦朧的夜色深處,他看到了裡麵拿著攝像頭來來往往的一眾人等。
他們正圍繞著一男一女進行拍攝,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一男一女把一箱寫著方便麵的東西,從左邊搬到右邊,然後,歇一會兒,再從右邊搬到左邊。
如此來回好多次以後,那一男一女再直起腰杆,對著黑洞洞的鏡頭說幾句響亮的口號。
當那一男一女確定鏡頭已經關上了,他們就隨手把抱起來的箱子丟到地上,叉著腰,直直地喘著嬌貴的粗氣,守候在旁邊的助理們立刻一擁而上,又是攙扶他們,又是給他們疏鬆肌肉,又是用扇子給他們用力地扇風,再小心翼翼地把他們護送到旁邊的一輛價值兩台公共汽車的lx540上麵。
通過互聯網賺到第一桶金的陳喜立刻認出了上車的那一男一女。
毫無疑問,他們顯然是恐怖如斯的人物,比網紅強者還要高上一個等級,也就是所謂的‘明星’,有著一呼百應的超凡影響力,絕非是‘蘑菇學者’這麼一介晉級網紅所能比擬的。
據傳聞報道,即便是一個不怎麼出名的‘明星’,單單是在直播間帶一晚上的貨,也能賺到可以在市區買下一棟住宅樓的收益。
而一位‘網紅’若是想要晉級成‘明星’,那首先需要考量的是,自個兒的後台夠不夠硬,倘若後台夠硬,資源夠豐富,那從‘網紅’晉級成‘明星’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兒。
哪怕你的代表作隻是一首通篇在罵‘你他媽’的流行曲,那也會在一夜之間產生不可泯滅的明星效應,用無與倫比的狂熱把你捧上神壇,並冠上‘未來可期’的封號。
假若後台不夠硬的話,那就隻能看命看緣分了。
如果開得開一點,玩得開一點,能夠打開心扉,接受潛規則的洗禮,找到金主,遇到貴人,再稍稍花點錢,收買一些無惡不作的無良自媒體,多寫寫關於你的文章,哪怕是日常的放屁拉屎也不能錯過,那基本也都能‘未來可期’。
lx540的引擎啟動了,載著後座上的那一男一女離開作秀的現場,而那些無所事事的攝像頭們看見自己的雇主們消失在一座塌掉的大樓旁邊的拐角,也都紛紛收回設備,回到那幾輛橫堵在路上的麵包車裡頭,把裡麵的那些物資都扔出來,然後轟地把門給帶上了。
隨著引擎好幾聲持續的轟鳴,麵包車的輪子開始轉動,司機不耐煩按了幾聲喇叭,用刺耳的聲音嗬斥那些擋在路上,準備哄搶物資的人們,又搖下車窗厭惡地喊他們快滾。
然後,站在路上的人們就散開了。
車輪發狠地摩擦地麵,那幾輛麵包車便沿著lx540離去的路線,轉眼間,便已絕塵而去。
那堵黑森森的牆壁就這樣移走了,似乎是吸飽了黑暗,然後再遁入光鮮豔麗的繁華,以此來豐富自己,使得自己的人設看上去更加的立體,也更加的和藹可親。
就像某位長相甜美的劉姓女星。
她的爸媽用連累彆人女兒癱瘓而賺來的錢財,來裝飾她,來打扮她,再送她去高等級彆的院校,送她去大部分普通人終其一生也就隻能仰望的那個地方的入口。
她開心地踏入了那個受人矚目的入口,並成功地落地了,因為她的長相確實很符合大部分男人的生理幻想,也因為她遇到的那個貴人,他的身價確實很貴。
陳喜把他的愛駒rs4停在了路邊。
他坐在一根崩裂了一半的馬路牙子上,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想到了那個踩著彆人肢骸踏上光芒四射的舞台的女孩,但他認為那個女孩其實是沒錯的,因為傷害他人的始作俑者不是她,是她的父母。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必須要她父母的幫助,否則她有很大概率是無法獲得這種備受矚目的人生,陳喜當然不知道那位姑娘是怎麼想的。
但當他體驗過這種勞動和收入嚴重不平等的人生以後,他覺得在巨大的利益麵前,所謂的良心,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值一提。
因為人性本來就是惡的。
良心,隻不過是那一大群被淘汰者的理由。
一個
他們為了讓自己在社會角逐的落敗中顯得體麵一點,從而編造出的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