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與樹!
有一本書上是這樣說的“當一個人在進行寫作和計算的時候,他身上的神性就會遠遠地超過他的人性。”
小莫拿過這本書給他的輔導員看,他的輔導員說,彆整這些沒用的,現階段的你,修煉鬥之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於是,一天之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都不得不消耗在最重要的事情。
為了使自己在十八歲之前晉級為鬥者,從而擺脫進入電子廠的命運,鳥旦城的青年們幾乎每天都在刻苦認真地修煉著鬥之氣。
在天空還沒完全放亮的時候,廣場上又陸陸續續地來了很多晨練的年輕人,他們或是盤坐在青石磚上,冥想打坐,或是圍繞著廣場慢步長跑,再或是相互切磋,通過實戰來凝練體內的鬥之氣。
“大巔造化手!”
“八級泵!”
“烈焰遊身劍!”
“麵目全非拳!”
…
也不知道是誰定下來的規則,那幫切磋的家夥每使用一次鬥技都要跟著大喊一聲那個鬥技的名字,似乎是生怕對手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究竟是啥。
越來越喧嘩的聲音在愈發晴朗的空中無限放大,年輕人們洋溢在清晨的熱情,一直持續到有人忽然之間發出一陣‘桀桀桀’的冷笑,並且輕輕地打響了一個響指為止,才被陡然打斷。
近乎沸騰般的烈火隨之爆裂地燃起。
那個有著鳥旦城新生代第二人之稱的少年驀然出現在廣場的中央。
他的目光流露出一如既往的高傲,一言不發地對著所有把目光投向他的年輕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們這幫大喊大叫的家夥們儘管一起上,好讓他可以在開始正式修煉之前,活絡一下筋骨。
正值青年,意氣風發的少男少女們當然受不了他這樣的自大,剛剛才叫喊過一次的鬥技名字隨之又一遍仿佛重演一般,充溢著不甘和憤怒地躍動出他們的嘴巴。
“大顛造化手!”
“八級泵!”
“烈焰遊身劍!”
“還原靚靚拳!”
年輕人們的呼聲此起彼伏,光與雲影的印記在熱烘烘的時間中,如流水般不止地變幻著,朝向不知名的方向,奔波不停。
躺在廣場上的小莫仍然在呆呆地看著晨曦綻放的天空,他既沒有站起來如其他人一般開始晨練,也沒有盤膝坐在地上,如另一些其他人一般開始冥想。
距離到達十八歲,還有四年加五個月零十天,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放在某些依靠販賣焦慮維生人的口中,也正是應當努力上進、拚搏進取的黃金時間。
倘若到了這個時候,再不加把勁,以後可就要一直落後於彆人,成為人生的輸家咯,可他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那樣躺在廣場上。
懶散的姿勢,如一條沒有人會在意的廢柴無異。
這一刻,他的靈魂就像是被風吹走的落葉一樣,不思也不想,隻是呆呆地看著眼前斑駁的光芒,看著那一個接著一個被那道熾烈的火炎轟得高高飛過的人影。
那種狀態,就像是在一片樹葉堆砌的海洋裡撐起一艘用紙折成的小船。
這種無厘頭的畫麵要是被那些焦慮的人生規劃家們看到了,肯定又會痛心疾首地說上一堆,老是想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它是給你帶來飯吃,還是能叫你掙到幾個錢?
人生規劃師們雖然很少會直接地提到‘錢’這種惡俗的東西,但是他們之所以如此費儘口舌,假裝苦口婆心地勸誡你聽從他們的話,最終的目的,無非也還是想要從你的口袋裡,或者通過你從彆人的口袋裡,賺到他們想要的錢,而一旦賺到了他們想要的錢,他們的人生也就算是成功了。
畢竟,縱觀他們那無聊至極的人生,也就隻能用‘錢’這麼一個單調的符號去衡量。
所以說,他們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無論是仆人們,還是教習小莫鬥氣的老師,還是檢測鬥氣的長老,還是那個成天‘桀桀桀’地冷笑的家夥,以及那家夥的幾個兄弟,還有天上這一些被打得飛來飛去,摔得叫苦不迭的家夥們,他們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沒有多少人會願意思考偏離於當下的一些事情,也很少有人會替彆人著想。
哪怕大家每天都走在同一條道上,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之下,但其實大家心裡麵都是隻願意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隻想著如何爭取自己的利益,隻管滿足自己的私欲和嬉笑怒罵,卻很少會顧及到其他人,乃至於社會整體的死活。
這是因為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讓我們不要輸在起跑線上。
所以,我們總是下意識地凡事必須要與其他的人爭個輸贏,決出個勝負,必須要獲得勝利,要過上比那些輸家更好的生活,要高人一等,要把這個‘贏’字貫徹到底,以至於變得越來越急功近利,越來越好高騖遠,又越來越束手束腳,因此陷入了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困境裡,進退維穀,總是幻想著忽然得了一個戒指,戒指裡會蹦出來一個比你親爹還親的老頭兒指導你,帶你裝逼帶你飛,帶你瘋癲帶你狂,帶你規避所有風險,帶你走向人生巔峰。
雖然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著很多的戒指,種類繁多,且就價格而論,低至幾毛錢一個,高至幾百萬,幾千萬,甚至幾個億一個的戒指都是應有儘有。
再者就是,這個世界上同樣也不缺老頭兒,白胡子黑頭發的老頭兒,黑胡子白頭發的老頭兒,白胡子白頭發的老頭兒,黑胡子黑頭發的老頭,以及沒有胡子沒有頭發的老頭兒,這些也都是應有儘有,但是當這兩者合並在一起,變成住有白胡子白頭發的老頭兒的戒指的話,那可就是世間罕有了,除非是天選之人,非則縱然耗費掉一生的時間也不見得可以遇見。
如果把遇見住在戒指裡的白胡子白頭發老頭兒比作是貴人的話,那是十幾億人裡麵,頂多就可以有那麼一個踩到狗屎運的家夥可以找到所謂的貴人。
然後呢,那剩下的倒黴蛋們呢,也就隻能碌碌無為地、眼巴巴地、羨慕妒忌恨地看著那個好運的家夥平步青雲,去到他們所向往的人生巔峰,再然後呢,他們眼巴巴地打量自己的現狀,再咬牙切齒地痛斥世間的諸多不公,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統統歸於就是沒錢,沒有遇到貴人
可卻很少會去想
對於一個人來說,真正最貴的貴人,不就是你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