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與樹!
隨著比賽進一步地推行,不經不覺,舞台上已然躺滿了淌血的屍體,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漂浮在這個密閉的場所中,可卻無法遏製住人們癲狂的火焰。
他們在熱烈地尖叫著,眼角流淌著如飛射而過的子彈般灼熱的眼淚。
一切都在致命的狂熱中高速旋轉。
他們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做派送走一對又一對的勝利者和失敗者。
當鮮血染紅了整座石砌舞台的時候,李炎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中央。
他這次的對手一個女性的k者,是一個集美麗和妖豔為一體的女子,她的名字叫美杜莎,當她扭動著婀娜多姿的腰肢登上舞台的時候,那些看見女人就走不動道的男人們立刻就不行了,又是吹口哨,又是大喊大叫,饑渴的目光恨不得看穿她的衣裳。
就在人們都好奇這一對男女究竟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惡俗表演的時候,結果,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本應該是敵對關係的他們卻居然拉起了手,像是達成了共識,在沒有音樂的伴奏下跳起了一支不可描述的舞。
人們從沒有見識過這樣的舞蹈,也很難找到什麼形容詞來形容這一支舞蹈,它是如此的樸實,如此的自然,卻又並不喪失一股神話般的特性。
人們停止了癲狂的呼聲,沉澱下去的狂熱,此刻就像是一株株無聲的野草一般,匍匐在星野之上,在這寂靜的夜晚裡,猶如遠山般地延綿,在這深邃的夜幕下,隨波逐流,高低起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計時的鐘表都忘卻了轉動,直到他們從起舞的狀態中分離,才姍姍來遲地敲響結束的鐘聲。
‘彈幕’大人給了他們一個同樣的‘粉絲值’,這意味著它認同了他們兩個人,這是在‘網紅基地’裡少有的事情,幾率大概就相當於
你在大街上走,忽然遇到一個摔倒的老頭,你把老頭扶起來,老頭很感激你,然後說什麼也要給你一百萬這樣。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能攤上這種好事,上輩子積下來的陰德,起碼也得是拯救了銀河係起步才行。
李炎和他的姑娘在這遲來的鐘聲中,如漸變的晚霞一般,退出了星空的舞台。
然而,這一次的鐘聲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快速的平息,而且比起先前的清越和悠長,它顯得更為的低沉而且迂回。
像是一潭讓人欲罷不能的沼澤,迷離撲朔的低語飄忽在瘴氣裡,仿佛在說…
來享受…成為惡魔的快意吧。
…
此時,繪有浮世繪的穹頂緩緩打開,銀白色的月光隨之緩緩流瀉進來,根植在人們影子裡的惡魔在哀嚎,在咆哮,淒厲的叫聲混淆著巨大的惡意和中傷。
人們仇恨地注視著彼此,任由黑色的影子如藤蔓般爬上他們的四肢,他們的臉龐,然後,他們痙攣著,抽噎著,既是狂喜又是狂悲地站了起來,凝視周圍的同胞。
“沒有什麼是比在夢中殺戮更叫人上癮的趣事了,”有人喃喃地說,“人性本惡,所謂的和平與幸福…終歸不過是強權施予弱者的囚籠罷了,人類…”
他笑,“就是惡魔,隻是沒那麼純粹,總以為能夠通過撒謊來欺騙自己…”
“所以,惡魔不會撒謊,人會撒謊,人是劣質的惡魔,人是低等的惡魔!”
他的聲音激昂,仿佛一位善於演說的人政客,對著底下的芸芸眾生講述著他的理想和他的野望,以及他的罪惡。
人們當然是聽不懂,隻是覺得這家夥說得很直白,很露骨,雖然表麵上很抗拒,但內心卻是迎合、以及不可抗拒。
當小莫愣愣地看著這個忽然間坐在他旁邊位置上的年輕人的時候,這些被魔藤所纏繞所侵襲的看客們早已迫不及待地廝殺在一起,他們的骨骼,他們的肌肉都在這極短的時間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無窮無儘的造血細胞仿佛沸騰了一般,驅使他們不顧一切地投入到最瘋狂也最殘忍的爭鬥中去,把所有的惡毒都付諸於現實,把所有的爾虞我詐都轉化為實際行動。
不再口若懸河,也不再紙上談兵。
讓身體承受更多的痛苦和傷害,讓過量的血漿流出血管,讓靈魂在痛苦中燃燒,在黑暗中咆哮,就像很久很久以前…
未開化的人猿撲向野獸,試圖殺害它們,再用它們的生命延續熱量,成全自我。
“當你想要殺死一頭動物,然後把它的屍體烹飪成食物的時候…”
“你會不會說。”
“因為我要活下去,所以…”月照下,那位溫文爾雅的年輕人舉起一隻裝滿血紅色酒漿的高腳杯,“你們就得去死。”
“什麼努力,什麼堅持,什麼夢想,那都是虛假的話。”
他曖昧地笑。
“人的一生大多數都是謊言,每個人都喜歡說自己是為了彆人而活,但每個人其實活著也就隻是為了自己。”
“真正的現實就是,有人要想活下去,就必須有人要死,所謂的人類社會,更像是一個用人的機體搭建的金字塔。”
“有人想要爬上頂峰,就有人必須要被踩在腳下,有人想要突破,就有人必須要犧牲,有人想要自由,有人就需要被囚禁…”
“但這些…都不是能夠放到明麵上說的話,為什麼呢?”
他輕抿了一口酒,微笑著轉過頭看著他的那位又膽小又無能的客人。
“是因為…河蟹嗎?”小莫弱弱地回答,說得卻是答非所問的話。
為什麼要河蟹,為什麼會提到河蟹,河蟹那種滿身泥巴,臟兮兮的動物跟這個叫‘彈幕’的家夥又有什麼關係?
小莫說不上來個中的緣由。
這是因為…
河蟹是沒有理由的,河蟹是喜歡去哪裡就去哪裡,河蟹從不跟你談論什麼邏輯,什麼道理,河蟹就是河蟹,你可以說它是自由,你也可以說它是…
穩定自由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