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血肉異變_戰錘:以涅槃之名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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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血肉異變(1 / 2)

許多年以後,當他站在滿地破碎的屍體中間,雙手沾滿了同袍兄弟的鮮血,腰間懸掛著一名原體的心臟時,阿裡曼將會想起他直麵芬裡斯之王的那個下午。

那一天,他才真正的看清楚了黎曼魯斯的麵目:雖然他和狼王早就已經相識幾十年了。

不過,隻有當這位芬裡斯巨人身披著他的灰色盔甲,肩頭的狼皮被風刮得獵獵作響,一隻手持著金黃色的酒神之矛,另一隻手握住蓄能完畢的手槍,一步一個腳印的向他們走來的時候,阿裡曼才覺得自己看清了這位原體。

那一刻,他回想起了自己在此前兩百多年的人生中,所目睹、觀賞與聽聞過的每一種神話,每一卷史詩,在腦海中構造這些幻想故事裡描繪的,執掌謀殺、戰爭與鮮血的神明:當他們身影最終集合起來的時候,便與他麵前的黎曼魯斯有著驚人的相似。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執掌著殺戮與毀滅的神祇的話,那他大概就是黎曼魯斯這般模樣吧:既沒有發出怒吼,也沒有呲牙威脅,當他緩緩走來的時候,就連因為目睹到血肉異變而泛起的本能厭惡,都正以飛快的速度消失不見。

魯斯很安靜。

魯斯很耐心。

……

魯斯很可怕。

比阿裡曼此前遇到的任何一個敵人,都要更可怕。

阿裡曼鼓起所有的勇氣,才敢於站在原體的前進道路上,雖然與魯斯依舊相隔著數百米,但僅僅是空氣中淩冽的寒意,就讓他緊握著利刃的手指發抖:阿裡曼突然想起他在很久之前,他和破曉者的傳奇巴亞爾所討論的那個問題。

阿裡曼曾詢問過那位他在劍道上的老師:當初,巴亞爾麵對著剛剛回歸的康拉德,拔出自己的利刃來拖延時間的時候,這位完美騎士的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是否為了自己能對抗原體而感到無垠的激動?

但與阿裡曼設想的不同,那位在他眼中一直雲淡風輕,從未懼怕過任何事情的巴亞爾,在聽到這個問題後,先是沉默了一陣,隨後重重拍在了他的腦袋上:破曉者的手指甚至在發抖。

“榮耀?激動?”

“你在想什麼?”

“讓我告訴你,阿裡曼:當我拔出了我的劍,麵對一位基因原體的時候,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當時的我什麼事情都想不出來,如果真要說的話,那麼當時的我,滿腦子肯定都隻有一件事情。”

……

“我,死定了。”

時隔數年,阿裡曼將巴亞爾當時的話語複述了一遍,他現在才意識到這句話的價值:因為當他直麵黎曼魯斯的時候,他才發現所謂的榮耀與激動,都隻是那些沒有見識的蠢貨想象出來的笑話。

在憤怒的原體麵前,唯一能感受到的隻有無窮無儘的死意。

而緊握著這種死意,阿裡曼卻並沒有選擇向後退去:當整個千子軍團都因為黎曼魯斯愈發靠近的怒火而瑟瑟發抖時,隻有這位最不像千子的千子依舊緊握著刀刃,顫抖的走到了最前方,幾乎是嚇破了膽的擋在了狼王的麵前。

現在,也許他和那些阿斯塔特中真正的傳奇,又近了一步:阿裡曼在心中暢想著,然後,他才聽到了狼王沉重的呼吸聲,像是一座活生生的山脈。

片刻間,黎曼魯斯已經走過他剛剛發起衝鋒的地方,一支新的軍團在他的身後集結:失敗者們重新爬了起來,而遠方的山麓上還在湧來更多的狼群,阿裡曼甚至看到了他的好友赫德梅克也站在狼王身後不遠的位置上,符文牧師同樣在盯著他,瞳孔中有著幾絲不忍,但更多的則是難以琢磨的冰冷。

大軍越聚越多,數量足以讓任何人絕望,阿裡曼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他的基因之父身上:此時的馬格努斯已經有剛才的那種呆傻的狀態中走了出來,他顯然意識到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但這依舊不足以讓他陷入完全的慌亂。

猩紅君王先是環顧了一圈他子嗣們的情況:千子的戰士已經暫時失去了戰鬥力,隻有寥寥幾個人還能幫到他,包括弗西斯塔卡和那些泰拉裔老兵,已經掙紮著,重新握緊了他們的武器,而站在最前方的阿裡曼,更是讓基因原體向他投去了充滿讚許的一瞥。

馬格努斯沉默的注視了一會這個久未歸家的遊子,這才鄭重的點了點頭:沒人知道此刻的大巫師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

隨後,原體動了起來,並沒有立刻前去與兄弟對峙,而是先一步來到了他那個早已不成人形的可憐子嗣哈斯塔的麵前:馬格努斯看的清楚,比起已經近在咫尺的太空野狼大軍,更多千子的目光明顯聚集在了哈斯塔的屍體上。

於是,原體跪了下來,他先是拍了拍抱著哈斯塔,哭的不成樣子的哈索爾的肩頭,隨後伸出手,找到了哈斯塔身上的唯一一處還能被稱得上是【臉】的地方,將那幾顆猙獰的死目重新合上,低下頭來為他的戰士送彆。

就像一個真正的父親,無比短暫卻又真摯而悲傷。

當猩紅君王做完這一切後,千子們的士氣明顯穩定了下來,他這時才穩步走到阿裡曼的身邊,與自己的這個孩子,共同麵對著氣勢逼人的第六軍團。

在黎曼魯斯到來的前一刻,馬格努斯壓抑著聲音,他的腔調在阿裡曼聽來很沉重:有著悲傷,但也有著幾絲嶄新的驕傲。

“你做得對,阿裡曼。”

馬格努斯用隻有兩個人能夠聽得清楚的聲音傾訴著。

“你已經成為了一個可以被你的兄弟們依靠的人,我知道你做出這個決定,需要多大的勇氣,我發自內心的理解和支持你:現在,向後退下吧,我的孩子,黎曼魯斯還不是你需要麵對的對手。”

阿裡曼點了點頭,他向後退到了隨時可以支援的位置上,與他並肩而立的隻有弗西斯塔卡:至於哈索爾,他還抱著自己那個被阿裡曼梟首的部下,顫抖的手指與變異的血肉攪合在了一起。

阿裡曼也沒時間管他,因為麵前的場景更緊急一些:馬格努斯看起來並沒有意識到,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黎曼魯斯手中的那把酒神之矛到底意味著什麼?

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酒神之矛不過和狼牙堡一樣,都是帝皇為了獎賞黎曼魯斯在火輪戰役中的優秀表現,所贈予的一把平平無奇的神器:在人類帝國中,哪個基因原體沒有諸如此類的帝皇贈物啊。

至於它隱藏的含義?

就連阿裡曼本人,也是在一次摩根的私人教學中,被蜘蛛女皇暗示了幾句,才隱約猜到的:要不是黎曼魯斯真的在他麵前,拿出了這把武器,阿裡曼還以為這就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呢。

不過,馬格努斯看起來,真的是這麼認為的。

麵對來勢洶洶的狼群,大巫師的對策,居然是抽出了手中金色的彎刀,傲然屹立在了整個第六軍團的麵前:誠然,看那彎刀上所積聚的可怖靈能力量,完全可以輕鬆地消滅掉除了黎曼魯斯之外,在場的每一個太空野狼了。

兩位原體就這樣對峙在了他們的軍團曾經相抗的地方,狼王讓他的戰士站在遠方,避免他們接下來的話流入這些嘴上沒有把門的狼崽子的牙齒裡麵:馬格努斯對這個冰冷的善意展以微笑。

緊接著,還不等黎曼魯斯想到要說什麼,普羅斯佩羅人就已經向前一步,搶先開口了:他的瞳孔中閃爍著智慧與狡黠的光芒,這也是馬格努斯的一部分。

“很抱歉讓伱看到這一幕,我的黎曼魯斯兄弟。”

馬格努斯強撐起笑容,努力衝散著空氣中的劍拔弩張。

“但命運總是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更殘忍一些,就像你剛才所看到的這樣:時隔幾十年,千子軍團的基因病又一次發作了,我想我現在需要做的是儘快離開這裡,找到辦法重新將其抑製下去。”

“如果你沒意見,今天的事情就當揭過去了?”

“……”

狼王沒有回答。

阿裡曼點了點頭,馬格努斯的第一波發言直接打掉了狼王積蓄在心中的怒火,順便解決了千子軍團目前最大的問題所在:大巫師的嘴皮子輕輕一碰,發生在眾人麵前的恐怖異變,就這樣被解釋為了一次尋常的基因病發作。

這一幕讓阿裡曼在心裡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關鍵時刻,他的父親也不是完全的靠不住。

他還記得他是個原體!

但這樣簡單的說法,還不足以抵消掉黎曼魯斯心頭怒火。

“閉嘴吧,馬格努斯。”

芬裡斯人低吼著,他那寒冷的麵具在搖搖欲墜。

“彆在這自欺欺人了,我們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那絕對不是你口中什麼鬼扯的基因病,你是在動用巫術,兄弟,這是黑魔法,這是死靈術,是不潔的邪道,應該被綁在火刑架上燒死!”

“……”

馬格努斯先是一愣,隨後竟有些無奈地笑出了聲來。

“黑魔法?死靈術?”

他嘲諷道。

“你要不要聽聽你剛才到底說的什麼話,黎曼魯斯,這可一點都不符合帝國真理啊:你把這種事情說給我們任何一個兄弟聽,他們都會覺得你又瘋了。”

“閉嘴吧。”

狼王磨著牙,在他的怒火中帶著一絲怒其不爭。

“彆人可能搞不動,但我明白你都沉迷於什麼東西,我愚蠢的巫師兄弟:你越界了,那個剛剛還是你的子嗣的東西,足以成為你和你的軍團的罪證了。”

“而現在,你還要在我的麵前為這坨可憎的東西辯護麼!”

“我當然會!”

馬格努斯的麵色冷了下來。

“注意你的言語,魯斯,他不是你口中的什麼【東西】,他是我麾下一名不幸的戰士,他為帝國流淌的血汗不比你的野狼更少:也許現在他的確遭遇了不幸,但這也並不是由他的主觀意識所造成的,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

“這是!一種!基因病!”

馬格努斯一字一頓。

這種表現讓阿裡曼連連點頭。

沒錯,就這樣,隻要原體把這件事情一口咬死為基因病,那麼情況無論如何都不會發展到最糟糕的那種地步:狼王再怎麼惱怒,他也不可能因為基因病這種原因,就當場與千子軍團展開火並。

帝皇的憲兵要是真的敢因為基因病這個借口,向另一個阿斯塔特軍團開火的話,那麼帝國至少一半的原體和軍團都會坐立難安:黎曼魯斯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這也是他此刻滔天怒火的來源。

因為他真的沒什麼辦法:彆忘了在明麵上,整個帝國現在還是嚴格遵守帝國真理的,哪怕打心眼裡清楚千子的這種情況肯定是和亞空間中的什麼東西產生了糾葛,他狼王不能在明麵上說出來:最起碼無法作為跟馬格努斯的理由。

至於去找帝皇申訴?那就是在此之後的事情了。

最起碼現在,大巫師隻用一句話就堵住了狼王。

而想明白了這一點,猩紅君王甚至開始主動出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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