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幕間:莊森家今天的飯(下)_戰錘:以涅槃之名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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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幕間:莊森家今天的飯下)

就像當地平線上的太陽移動之時,在地平線下的月亮也同樣在移動一般,當所有的阿斯塔特戰士都對於他們各自的基因之父津津樂道之時,帝皇的血脈們也樂於討論和攀比他們各自的子嗣。

這似乎是某種默契與習慣、某種共同的愛好,某種刻在了他們基因之中的本能,就像阿斯塔特對於自家原體的狂熱關注,從側麵說明了他們的忠誠一般,軍團之主們對於各自子嗣的如數家珍,也是他們心胸中無儘父愛的最佳表現。

絕大多數原體,都無法逃脫這個定律,隻有那些極少數的,極端冷漠甚至瘋狂的特例,才會用純粹的壓迫與暴戾去對待那些高呼他的名字,奮戰致死的血嗣。

而在這一點上,摩根無疑是屬於原體中的大多數。

且不說她的所謂母愛,究竟是被遮掩得太好的惡毒膽汁、不肯承認的親情熱流、又或者是被扭曲到了極致的占有欲和病態貪婪,還是以上這三者的有機結合體:但無論如何,第二軍團之主的確如同愛護她瞳孔中的光澤一般,愛護著她麾下的每一名破曉者,這是所有的人都無法否認的事實。

她可以為他們的功績驕傲、為他們的興盛操心,為他們的陸續凋零而落下心中的梅雨:不過話又說回來,有哪個原體不會為了自己的子嗣而驕傲、操勞、垂淚呢?

要知道,哪怕是某位擁有著鋼鐵之心的無情仲裁官,在看到勝利之下那漫山遍野的戰士屍骸時,也依舊會在他的內心中,誕生一瞬間的愧疚、悲傷與感慨,以及隨之而來的無儘冤屈和憤怒。

與這種奧林匹亞式的複雜情感相比,支持阿瓦隆之主舉起了她的酒杯,打算為破曉者們爭取一下存留在基因原體口中的榮譽的,反而隻是一種最簡單的爭強好勝。

就像每個阿斯塔特都覺得自己的基因之父是最強的,是最適合成為戰帥的一樣,每一名基因原體對於他的戰士,也有著相同甚至更高的期待與定位。

莊森如此,黎曼魯斯如此,摩根當然也不會例外:在拉納和巴亞爾之間短暫的猶豫了一下後,蜘蛛女皇還是挑出了後者,作為她口中用於誇獎的標杆。

身為最早、也是最強大的一批泰拉老兵,完美騎士的威名甚至不需要更多的點綴,就足以穿透原體間那越燒越旺的篝火,暫時地壓製了另外兩位軍團之主。

莊森看起來還在糾結,他正不斷地念叨著諸如考斯韋恩、阿拉喬斯、阿斯特蘭這樣的名字,還有那些晦澀的內環老兵的名號:他們中的每個人都曾立下讓整個人類帝國肅然起敬的功勳。

顯然,在第一軍團中,像巴亞爾這樣的老兵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即使經曆了冉丹戰爭的血洗,也讓莊森甚至無法從中挑出那個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從另一種角度上來說,這真是幸福的煩惱。

而一旁的黎曼魯斯,就呈現出了另一種尷尬:芬裡斯的狼王不斷念叨著他麾下那些狼主的名字,又數落著一大串泰拉風格的稱號,卻也始終拿不出一個強大與知名到讓他覺得有致勝把握的人物。

就這樣,當摩根舉起了她的酒杯,邁入這場戰局的時候,迎接她的反而是兩位基因原體的沉默與緊皺的眉頭,甚至連篝火中那些煤炭劈啪作響的聲音,都能蓋過他們的不斷低語。

蜘蛛女皇撇了撇嘴,感到有些無趣,她的視線隨即沿著火光而轉移了:在另一邊的黑暗裡,某位午夜幽魂看起來並不關心這場有關於子嗣的辯論,他正興致勃勃地練習著如何用掌中的大匕首儘可能花俏地削下那些肉塊,並最大限度地保留住那些僅剩鮮血的凝結。

顯然,在這樣的場景麵前,諾斯特拉莫人的那個小腦瓜中,有了某種血腥的聯想:幸好,這小子總歸沒忘記往火堆裡麵添加煤塊。

【你就不想參加一下這樣的競賽麼,我的小寄生蟲:通過你的未來視角,你應該能看到你的子嗣們的模樣吧?】

摩根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她站在了火堆前,語氣有些揶揄。

“啊……當然能看到。”

康拉德咧了咧嘴。

“一群由罪犯、垃圾、懦夫、以及自命不凡的反社會人格,與貴族階級腐朽墮落的濃汁混合在一起的產物,那就是我的軍團,我甚至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清洗他們。”

【第八軍團現在的風評可不算差:他們固然殘忍,但是沒人會否認他們對於帝國的價值。】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遭受到真正的考驗:事實上,他們中的絕對多數都是拿不出手的貨色,提出他們的名字隻會讓我顏麵無存。”

【瘋子也會在乎顏麵?】

“有時候會的。”

午夜幽魂悶聲悶氣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哪怕是摩根,也無法從那低垂的發絲間看到真正的麵容,於是她向前幾步,來掃了諾斯特拉莫人的身邊,蹲了下來,任憑過近的篝火讓她的臉龐變紅。

【這讓你自卑麼?】

摩根指揮著她的靈能,給午夜幽魂倒了一杯酒,康拉德沉默地接過了它,然後才慢吞吞地挪下了自己的位置,他同樣蹲著,一點一點地蠕動到了摩根的身旁,那動作活像是一大團過於陰鬱的海草。

蜘蛛女皇甚至因為他的話語能感到了一絲發愁:如果康拉德真的是一個對自己的軍團和子嗣失去了驕傲的原體,那她的教育可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了。

在這種憂慮中,諾斯特拉莫人遞來了一塊無論是熱度還是刀功都堪稱完美無缺的烤肉,在看到摩根將其完全放入了口中之後,午夜幽魂才一邊咀嚼著剛才那塊烤肉留下的邊角料,一邊模糊不清地回答著自己血親的話語。

“並不會。”

【為什麼?】

蜘蛛女皇一邊詢問著,一邊端起了自己的第二杯酒:比起她給康拉德倒的那杯,摩根手裡的這杯酒要明顯渾濁不少,她小口小口地啄飲著,用來驅散毒素的靈能光芒讓她的發絲不自覺地飄了起來。

“因為……”

午夜幽魂咧著嘴,笑了。

“雖然我的子嗣隻是一堆應該被燒成灰的垃圾,但恰恰是在這樣的高溫灰燼之中,才會體現出真正的精金與鑽石:與未來最偉大的諾斯特拉莫之子相比,他們口中的那些人不過是群酸雨下的石像鬼,遲早會在真正的對比中黯然失色。”

“我有最優秀的子嗣,最棒的戰士,他是諾斯特拉莫人,他貫徹著我的哲學,呼吸著我的鮮血,甚至指揮著我的軍團,讓我能夠為他驕傲,他甚至比我更偉大:雖然能夠做到這一點,隻有他一個人。”

午夜幽魂的語氣甚至稱得上是傲慢的,當他抬起頭,訴說著那位源自未來的康拉德之子的時候,他那雙漆黑色的瞳孔,甚至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了某種讓摩根讚歎的希望:這一幕的出現擊碎了蜘蛛女皇的擔憂。

她可以收回前言了,於是她的語氣重歸為了揶揄與玩笑。

【真正的第八軍團之主?】

摩根用自己的肩膀碰了碰康拉德的肩膀,口中說著無傷大雅的笑話,而諾斯特拉莫人則是用烤肉和長棍麵包把自己的腮幫子鼓得滿滿當當,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沒錯,他就是。”

【……】

【有點誌氣,康拉德,你才是第八軍團的基因原體。】

“但他才是第八軍團之主啊。”

康拉德的話語堪稱天真無邪。

【……】

摩根皺起了眉頭。

【彆這樣,康拉德,你這麼說隻會讓我覺得,我把你養廢了:任何一個原體再怎麼墮落,也不可能墮落到控製不住自己的軍團,那樣會成為銀河笑柄的。】

午夜幽魂瞪大了他的眼睛,很是認真的聆聽完了摩根的話語,然後,他又砍了一塊肉,細心的剝下了上麵最好的部分,塞進了摩根的手裡,才咧著嘴,用笑容與低沉的語氣,訴說著一個秘密。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產生了這樣的幻覺,摩根:在我們的十幾個兄弟之中,從不缺少笑柄,如果失去了對軍團的部分掌握就稱得上是笑柄的話,那我們的基因之父可是生下了至少一打的銀河笑星。”

摩根眨了眨眼睛。

嗯,一打是十二個……

嘖,真是讓人擔憂的數字。

“你要是不信……”

午夜幽魂又往前蹭了蹭,在他的蒼白麵容上,已經出現了因為連續的飲酒能誕生的醉紅,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摩根的膝蓋,讓同樣蹲伏的蜘蛛女皇差點沒站穩。

諾斯特拉莫人的細長指尖指向了火焰之後的某處。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在場的幾位兄弟中,有一個人會在未來,被他的戰士打倒在地。”

“你猜猜是誰?”

【……】

【不猜。】

“猜猜嘛,你要是猜對了,我就告訴你,我以後最棒的那個兒子叫什麼:也不難猜,不是麼,我想你已經想到了答案了。”

午夜幽魂的瞳孔中閃爍著危險與譏諷的光芒,在火光的照耀下是那樣的明顯,摩根靜靜地打量著她的兄弟,然後轉過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虛速度,抓起了旁邊一條嶄新的長棍麵包。

【閉嘴吧你。】

被穿甲彈從口部擊入的康拉德號就此大破,他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邊烤著火,一邊用麵包撐滿了自己的腮幫子。

他笑了起來。

“他叫賽維塔,摩根,你需要記住這個名字。”

“他是諾斯特拉莫人。”

——————

蜘蛛女皇和午夜幽魂的辨認小聲且迅速,沒有引起另外兩位原體的注意,而當蜘蛛女皇咀嚼著康拉德喂過來的肉,站起身來時,她正好聽到了卡利班人和芬裡斯人再次開啟的爭端。

在他們身邊,兩個巨大的酒桶已經被掏的一乾二淨,咕嚕咕嚕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這無疑讓辯論在酒精的加成下,顯得愈加激烈與不可退讓,軍團之主們咧著他們的獸齒,爭持不休。

“考斯韋恩是最棒的戰士,阿拉喬斯與他不相上下,他們是暗黑天使的鋒刃:你呢,黎曼,你有能從你麾下的那些狼崽子裡,挑出什麼勉強合格的戰士麼?”

莊森的傲慢姿態迎來了毫不畏懼的還擊,儘管狼王在話語離口的那一刻,卡了下殼,但他還是充滿驕傲的咆哮了起來。

“約林!約林—血嚎!我最棒的狼主,我的護盾親衛,我和他並肩作戰了整整八十年,我知道他臉上每一道傷疤的來曆!芬裡斯之魂在上啊,我告訴你,他哪怕是喝完酒後打個嗝!崩個屁!都能把你手底下那群神秘兮兮的鐵罐頭給掀得人仰馬翻!”

咆哮之後就是一大串粗魯的笑聲,和來自於卡利班的另一種憤怒嘶吼,黎曼魯斯在狂笑中抓起了身邊的酒桶,眨眼間就喝乾了讓摩根眼皮直跳的佳釀,那些殘存的液體順著他的胡須躺下,在堅硬的鋼鐵地板上肆意的腐蝕著,發出了滋滋作響的不安鳴叫。

而在另一邊,卡利班之主的麵容因為羞辱和壓抑而變成了危險的紅色,他終究沒有動手,而是麵色沉重的從黎曼魯斯手中搶走了那個最大的酒桶,迎著芬裡斯的咒罵不斷,挑釁般地痛飲著,速度竟然絲毫不遜於他的狼王兄弟。

在以更快的速度喝乾了一桶很難稱得上是酒的東西後,莊森這才努力維係著他嚴肅的麵容,擦了擦嘴角,吐出了一句挑釁之言。

“約林?啊,我記得他,就是那個在杜蘭的軌道上,差點把一切都搞砸了的家夥?如果在我的暗黑天使裡,他就上軍事法庭了。”

“全父啊!你他媽的是不是要抓著這事不放了?這他媽的都多少年過去了,大不了,咱們兩個現在在這再打一架!”

“我甚至不想欺負你,黎曼,看你現在醉醺醺的樣子,打倒你是一個毫無難度與榮耀的雜耍,連最低級的扈從都能做到。”

“放屁!你以為你能隨隨便便地打倒芬裡斯的漢子嗎!”

莊森大笑了起來,他的麵容隱藏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楚酒精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當然!我可是全帝國最優秀的劍士!全銀河最優秀的獵手!你掛在嘴邊的那點狩獵技巧,不過是一堆笑料而已:來卡利班!我教你到底什麼是狩獵!”

【……】

不過影響應該還是有的……

黎曼魯斯的咆哮換來了莊森那低沉的恐怖笑聲,還有蜘蛛女皇無聲的扶額,暗黑天使與太空野狼的基因原體就這樣對峙著,他們比賽一般地互相瞪視,比賽一般的從嘯牛身上撕扯下最大的肉塊,又對待仇人的氣勢喝乾了一桶又一桶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酒液,連半點的落後都不願意展露出來。

這也許是一場競賽,又也許是他們眼中另類的酒會:誰又會在乎真正的結果呢,畢竟就連摩根和康拉德都被吸引到了獅王與狼王的身邊,他們沉默地喝著酒,從兩頭野獸的爪牙下,搶走那些還稱得上是完整的肉塊。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整整三頭嘯牛就這樣被充滿了仇恨地吞噬殆儘,遍地的酒桶與灰燼夾雜著獅與狼那不間斷的咒罵和比拚,還有肩膀上的盔甲與獸皮不斷碰撞的聲響,但所幸,一切還是沒有上升到更激烈的衝突,最大的悲劇也不過是當黎曼魯斯那半憨醉半清醒的目光,無意間瞥到一旁正在竊笑的康拉德時,後者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到了這邊,用他兄弟們的針鋒相對和醜態,當做自己的用餐佐料。

“……”

“……”

一時之間,空氣有些安靜。

然後,芬裡斯人便露出了一個讓午夜幽魂眼皮直跳的笑容。

“喝酒拿什麼杯子喝啊!娘們兮兮的!”

伴隨著一聲怪叫,黎曼魯斯撲向了想要逃跑的午夜幽魂:諾斯特拉莫人的逃跑路線被他某位無情無義的姐姐所擋住,讓他落入了芬裡斯狼人的手中,黎曼魯斯一巴掌拍飛了康拉德的酒杯,然後隨時抓起了一旁滿當當的木桶。

“聽說摩根在教導你:我們的小姐妹的確不錯,但是有一點她是肯定教不了你的,那就是怎麼當一個真正的男人!但沒關係!你的黎曼魯斯兄弟今天就來教你了!”

“首先!一個真正的男人!就他媽的應該大口喝酒!”

語無倫次的諾斯特拉莫咒罵與尖叫消失在了黎曼魯斯喪心病狂的大笑之中,兩位基因原體當即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肉搏,在火光旁邊留下了恐怖的投影,還有摩根與莊森那不約而同的嘲笑聲,直到康拉德極為凶狠的一個肘擊,把黎曼魯斯打翻在地。

“漂亮!”

狼王捂著臉,還不忘用惡狠狠的語氣讚揚這一下。

但還沒等午夜幽魂稍稍喘一口氣,某隻卡利班的大貓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自己的位置,靠近了康拉德的背後,酒精在他的瞳孔中燃燒著專注的火焰。

伴隨著新的咒罵與撲擊,暗黑天使的基因原體把他的兄弟成功打倒在地,在黎曼魯斯的大笑與康拉德瘋癲到了幾乎毫無邏輯的咒罵聲中,莊森的冰冷微笑甚至帶著幾絲大仇得報的快樂。

“我跟你說過,康拉德,你的那招不會再有用了。”

“我草……”

“壓住他!兄弟!”

黎曼魯斯的咆哮聲讓整個大殿都震顫了起來,狼王再次抓起了那個木桶,一巴掌掀飛了蓋子,衝到了康拉德的麵前,直接將整桶酒翻了過來,對著午夜幽魂的麵容就澆了下去。

“來!喝!這才是爺們應該做的事兒!”

“黎曼說的對:你該學著做一點堂堂正正的事情了,康拉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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