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能讓你消氣,那我願意為我的所作所為道歉,希望這不會打擾到我們接下來的話題,就像我說的那樣,它很重要。”
艾爾德拉德撫摸著自己那鏡麵一般的頭盔,他的話語平淡且冷靜到不可思議,讓人分不清是誠懇的道歉還是冷麵的譏諷,哪怕那聞名所有方舟的科摩羅利刃距離他的脖子隻有一段極不安全的接近,也依舊沒有打亂他的節奏。
他知道,他看到了未來,很多種未來,但沒有一種是在這一步出現問題的:有七種情況,他的使節根本沒有回來,還有三種,他的使節雖然回來了,但是他的傷痕之嚴重與生命之垂危,直接宣判了一切後續活動的死刑。
但事情一旦到了這一步,他們一旦開始會麵,一切卻反而不用為之擔心了:對於巫靈女王來說,沒有對手的痛苦比烏思維先知預期的還要大,他根本不用擔心自己話語的蠱惑性。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繼續我們的話題。”
艾爾德拉德等待了幾秒鐘,他沒有遭到拒絕。
一切就像他所預見的那樣。
一切就像那場……最為可怕的預言一樣。
烏思維的先知在內心深處粗重地喘著氣,隻要他一想到他在那次預言中驚鴻一瞥,他的內心就開始不斷地崩塌,一種難以想象的絕望就會不由自主的蔓延。
他知道,他必須要阻止他所預見的那種可怕未來:無論他需要為此而做什麼,無論他需要為此而犧牲什麼。
“科摩羅競技場的女王啊,請聽我一言。”
“就在你端坐於乾涸的弱者之鮮血中,感歎著強敵日稀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的真正原因呢?”
“在你所不曾關注的地方,在所有的科摩羅居民所逃避的,所不曾認真麵對過的地方,一場兒戲般的盛大演出正在現實宇宙的每一個星係之間上演,那個野蠻且短命的種族再一次地從他們的所謂太陽係中湧出,毫不留情地摧毀了那些阻擋他們前進道路的人,渴望將他們早已塌垮的破敗廢墟重新樹立。”
“他們被一個天大的謊言所奴役與驅使,他們被一個狂熱的夢想所督促與引導,他們將純粹的好戰與狂妄施加在銀河之上,渴望著自己會是那種抓住希望的幸運兒。”
“但我們不得不承認,在他們之中,的確有著一些個體,一些原本不應該屬於他們的造物,懂得戰鬥與戰爭的藝術:這也是他們能夠猖獗如此的最大原因。”
烏思維的先知揮了揮手,一幕幕如真似幻的場景便在所有人的麵前展現:在冰冷的虛空中,在燃燒的廢墟中,在那些最為龐大與可怖的戰爭漩渦中,名為人類帝國的怪物正在吞噬一切,粗暴地撕碎自己的一切對手。
難以想象的戰爭暴行讓巫靈們興奮到發顫,但是她們紅發的女王卻在關注著另一個更為重要與獨特的個體:那些身材高大,宛如天神一般的戰士,他們宛如由血肉築成的戰爭高塔,將無數值得苦戰的對手輕易地碾為灰燼。
艾爾德拉德的聲音響起,依舊冷靜,卻在不知不覺間,多了一些誘導的波動。
“你知道的。”
“基因原體。”
“也許在科摩羅,這隻是一句酒宴中的談資,是血伶人對於人類粗陋技術的嘲諷:有哪個古代帝國的子民會對現實宇宙的一切頗為關注呢?這些人類所謂的遠征,在科摩羅看來,甚至不如一場正規的酒宴與謀殺更漫長。”
烏思維的先知小心的把控著他的話語與儀器:為了讓他的計劃順利進行,這些書寫著基因原體戰鬥英姿的錄像,都是經過了特彆的篩選的,其中展現的力量足以勾起莉莉絲的渴望,卻又能讓她產生一絲能與之敵對的錯覺。
這可是個技術活。
艾爾德拉德沉默著,他的內心因為蓄意地謀害同族而有了一絲最微弱的懺悔,但是一想到他所看到的那一幕,一想到那些……
……
凡世中的饑渴撕碎了靈族方舟的帷幕,數以十萬計甚至更多的同族化作無形的尖叫……
黃金色的君王在棋局中落敗,高鳴的啼笑將黑暗親王的愛女緊握在掌中,渴望著一場盛宴……
最卑鄙的弑親者高舉著整整七顆兄弟的頭顱,一場最可怕的背叛與謊言開啟了席卷銀河的昏暗……
……
……
不,不不不!
為了阻止他看到的一切,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又一次的,當烏思維的先知再一次說服自己的時候,他聽到了來自於巫靈的話語。
“他們,在哪?”
艾爾德拉德笑了。
“他們散落四方,各自征戰,我的科摩羅女士。”
“但是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話,我倒是知曉有一位剛剛與自己軍團團聚的基因原體,此時似乎正打算前往銀河的遠東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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