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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慈愛之人:摩根(1 / 2)

第165章慈愛之人摩根

混亂、搖晃、昏迷、惡心……

這絕對是摩根自降生以來,所運用過的,節奏最差勁的一回遠距離傳送了:當然,毫無疑問,這也是難度最高的那一個。

把包括自己在內的兩名基因原體和上千名阿斯塔特戰士,一口氣從千萬裡之外的鋼鐵世界上,拋到塔克斯五號星的沙塵地表上,沒人知道,這輕飄飄的話語,意味著何等可怕的困難與精密。

就連摩根自己都無比相信:如果她不是人類之主竊取了無垠的火種的造物,如果她不是那個在靈能方麵得到了絕對強化與天賦的優異個體,如果不是她在之前大肆揮霍著自己的靈魂儲備,從而保存了很大一部分自己的原本力量,如果不是她冒著極大的風險,在那破碎的【命運引擎】上,近乎是不顧一切地吞咽了一大口靈魂浪潮,她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最起碼,不能完美的做到。

巨大的靈能裂口宛如無形之神運用著自己的利劍,在鐵灰色的蒼穹上劃下了一道難以愈合的傷口。

摩根的傳送門開在了塔克斯五號星一處荒蕪、廣袤且足夠柔軟的沙地上,這裡是一處足夠安全的地方:即使是登陸作戰進行到最不利的階段,冉丹的大軍都沒有真正的進攻到這裡,隻有它們連綿不斷的炮火對一些建築造成了損傷。

成群結隊的凡人軍隊與奴仆穿行在這些受損的建築中,在後勤倉儲與臨時的醫務中心之間來回奔波者,而此時此刻,這些勞碌的凡人正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座用來集結軍隊的寬廣操場被一大股幽藍色的光芒所吞噬,隱隱傳出了如同颶風剮蹭海嘯一般的野蠻聲響。

還沒等他們感到足夠的驚愕與警惕,那光芒中便出現了無數被傷痕與鮮血所包裹住的太空野狼,在凡者的驚呼中,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有數以百計的阿斯塔特戰士被傳動到了廣場上。

他們氣喘籲籲,傷痕累累,幾乎每個人都留有讓人觸目驚心的傷口,更有甚者,他們的麵孔與四肢上的傷口之巨大,甚至讓人懷疑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但儘管如此,黎曼魯斯的子嗣們依舊沒有失去自己的紀律、冷靜與秩序,那些恢複最快的戰士迅速掙紮著起身,拒絕了任何來自凡人的攙扶,他們走向了那些暫時還不能快速移動的同伴,將他們移到了彆的地方:因為在光芒之中,還有著更多的太空野狼正在被源源不斷的傳送過來。

很快,這樣的團結互助因為一個無比巨大身影的出現而達到了頂峰:有關於黎曼魯斯的傳送讓整個傳送門都不由得掀起了更多的浪潮與力量,而當那位鮮血四溢,傷痕累累,卻依舊穩若泰山的芬裡斯狼王,在第一時間,穩穩的站起身的時候,狼群的歡呼就徹底地淹沒了他,所有的太空野狼都以最大的熱情,儘可能地擁簇著自己的基因之父,以確保他真的沒事。

幾乎是眨眼之間,無比高大的基因原體就被各種各樣臭烘烘的黑毛、白毛、灰毛、棕毛和雜毛徹底淹沒了。

充斥著汗酸與血腥的氣味讓基因原體有些煩悶地把自己的崽子通通擼了下來,他強撐著自己佇立在地麵上,忍受著世人難以想象的疼痛與低沉,穩步走到了傳送門的最邊緣,黎曼魯斯大聲地下達著一條條命令,不過是眨眼之間,他眼前所有的阿斯塔特與凡人都開始了井井有條的忙碌。

除了幾道身影:就像是得到了某種未知的眷顧一般,赫克特的小隊六人這一次依舊是全員生還,雖然每個人看起來都淒慘無比,但是阿斯塔特的強大體質正在以凡人無法想象的速度與效率,恢複著他們的軀體與力量,而同樣的事情,自然也發生在太空野狼的身上。

一切井然有序,在不過幾十秒的時間裡,所有的太空野狼都已經從傳送門中出現,並且得到了良好的安置,黎曼魯斯甚至再次擁有了一支麵前能夠投入戰鬥的力量,而直到這個時候,芬裡斯的狼王才咬著牙,貌似輕鬆地緩緩坐在了一旁的巨石上,深深地呼吸著。

黎曼魯斯看著自己的戰斧,自己最鐘愛的武器與夥伴,此時已經粉身碎骨,他甚至陷入了某種輕微的傷感之中。

而在他的一旁,狼王的原體親衛黑血,異常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基因之父,他能感受到,黎曼魯斯的每一次呼吸都充滿了艱難,就仿佛一個異常老舊的風箱,在最野蠻的拉扯下,極不情願地發出一陣陣嘶啞的聲響。

在黑血的不遠處,另一位原體親衛的心情與他彆無二致:赫克特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他正全神貫注地緊盯著傳送門,生怕錯過任何細節,而他小隊的每一名成員也都是如此,哪怕是老練成熟的古戰士凱隆,此時也仿佛一個最毛躁的新兵一般,一邊緊盯著傳送門的方麵,一邊不安的呼吸。

他們沒等太久,幾乎就在所有太空野狼都被送過來的下一刻,一道瘦弱的身影就伴隨著光芒的消失而出現在了廣場之中。

喜悅、激動、歡樂……

一種種不應該在失敗後誕生的情感,伴隨著基因原體的出現而風起雲湧,第二軍團的戰士們當即想要湧向自己的原體,但他們緊接著就看到了摩根的動作:蜘蛛女皇把自己的法杖立在地上,向著自己的子嗣們做了一個安靜的姿勢,然後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休息。

赫克特有些不甘的坐下,但他的目光卻一直沒有從自己的基因之母的身上移開: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感覺自己的原體似乎陷入了一種頗為混亂的狀態之中,不複之前的冷靜與清醒。

單從外表來看,摩根似乎比所有人都要好上太多,她的衣冠依舊整潔,甚至連發絲都沒有更多的散亂,但是隻有仔細地觀察她的青藍色瞳孔,耐心的體會她此時此刻的氣息,就會發現,這位第二軍團的蜘蛛女皇,正處於一種難以想象的混亂與暴躁之中。

枯萎、破敗、肅殺、寒冷……

此時的摩根就宛如一條潛伏在秋末森林中的巨蚺,維持著一種在枯敗、暴戾與茫然之中的,異常奇怪的狀態。

沒有人能夠看出來這一點,在阿斯塔特與凡人眼裡,摩根不過是維持了一種嬌小的體型,她一手拖著自己的法杖,一手拖著黎曼魯斯的酒神之矛,沒有任何的停留與猶豫,立刻邁步走向了遠處第六軍團的基因原體。

她就這樣沉默地前進著,一路上,所有的太空野狼都在向她規讓與行禮,用著同樣沉默的視線與嚴肅的麵容,表達著尊重。

沒人能看出她的不對勁:除了赫克特,還有隱約間覺查出幾絲不對的艾吉奧與凱隆,但他們所能做的也隻有沉默,與靜靜地修整。

畢竟,這是來自原體的命令。

——————

摩根走向了黎曼魯斯,這並不是一段遙遠的距離。

她一邊走著,一邊任憑自己的心中掀起一陣陣浪潮。

失敗,她如此地想著。

她剛剛經曆了失敗,並在這場失敗中被某種困惑所刺中,這甚至乾擾到了她冷靜的思維。

摩根厭惡著失敗,厭惡著任何實際上的失敗:她能夠接受自己為了更大的利益而暫時的偽裝出一場失利,也清楚地知道,麵對著那位異形帝王的力量,他們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性。

但這並不妨礙她的內心因為這場事實上的失敗而陷入了陰沉的天氣之中,還因為自己在這場戰鬥中的大量投入打了水漂而額外刮起了殘酷的心靈風暴。

在這種風暴之中,不僅僅包含著憤怒,同樣包含著一種因為無法理解能誕生的迷茫與困惑。

摩根看著黎曼魯斯,看著自己越走越近,看著自己的血親: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習慣於在內心中流淌著這種稱呼,並且理所當然地把【血親】看的比其他的一切事情更重要。

這可不像她。

摩根能感到在她的內心裡,一些奇怪的東西,一些她能夠知曉卻無法理解的東西,似乎在狂妄的露出嫩芽,戲謔地嘲諷著蜘蛛女皇內心中那荒蕪的廢墟。

一顆嫩芽……

似乎沒什麼。

又似乎代表著什麼不可阻擋的東西,正走在複興的道路上。

一種哪怕是基因原體,都無法阻擋的東西……

摩根的目光陰沉著。

她想起了自己的怒火,在剛剛的戰鬥中所迸發的怒火:當她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血親陷入了危險的時候,當她發現黎曼魯斯倒在了那位異形帝王的腳下的時候,她的確感到了……憤怒。

真正意義上的憤怒。

那不是一縷火焰,也不是什麼假麵上的烈焰紋章,而是洶湧無比的,足以吞噬王國與世界的滔天怒火,在她的心中,驟然燃起。

她出手了,她甚至失去了自己的理智與冷靜,她貿然的運用著那些枉死的魂靈,甚至是冒著自己會受到反噬的風險,讓自己的力量儲備降低到一個她發誓絕對不會達到的底線之下。

在當時,她就那樣做了,甚至認為理所當然:當她看到自己的血親倒下的時候,她便下意識的做了這一切:沒有任何聲音在內心中影響她,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但越是這樣,現在想起來,摩根就越感到一種憎惡與迷茫。

真是……奇怪……

當她快要走到黎曼魯斯麵前的世界,摩根還在思考著這個前所未有的問題,基因原體那生來優越的思考能力讓她的思維能夠以比毫秒更快的速度,不斷地構思與解析著自己的問題,在這並不算長的道路上,摩根已經逐個思考與否定了數百條定論。

而當這趟短暫的旅途抵達終點的時候,摩根認為,自己已經想到了答案。

自己的憤怒,一定是因為危險的情況所帶來的:就像是野獸在麵對無解的危局時反而會變得暴躁一般,當自己看到黎曼魯斯倒下的時候,意識到沒有取勝的希望,讓怒火在一瞬間淹沒了膽怯與冷靜,占據了上風。

……對,一定是這樣。

——————

在她的內心中,摩根運用著最強硬的語氣,如此說服著自己。

她的怒火是為了自己,絕對不是為了這些所謂的血親。

他們沒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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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魯斯看著自己的血親拿著酒神之矛,走到了自己的麵前,他強撐著自己的身軀,不肯露出哪怕半點的弱勢。

看著被摩根立在了地上的酒神之矛,狼王沒有立刻說話,他隻是盯著這把武器,很久之後,才以一種低沉的語氣,問向了摩根。

“你可以救他們的,可以救更多的人,而不是……一把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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