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的是,在這位死亡守衛的一連長踏入這個走廊的時候,蜘蛛女士的心網就在無形之中籠罩住了這個來訪者的思維。
於是,她就宛如一名平凡的旅客一般,傾聽著關於【謀劃】【拉攏】與【隱秘】的想法化作了幽穀中的瀑布,浩浩蕩蕩地在自己的內心中傾斜而下,甚至是提豐思想中的每一個話音轉角都能在她的思維裡演示地活靈活現。
摩根勾起了嘴角,在看到提豐的第三個瞬間,她就大致的知曉了眼前之人的底蘊。
他是一個軍團的一連長,而摩根迄今為止見到的所有一連長都要比他更勝一籌。
他是一個靈能者,而摩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暗黑天使的智庫最起碼都會讓他感到頭疼。
他是一個隱秘的陰謀家,而現在,他內心的陰謀正在摩根的思維之海中宛如穀中回音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回響著。
摩根眯起了眼睛,她的眉眼微微彎曲著,嘴角揚起了一個最淺淡的弧度:這幅表情足以讓考斯韋恩或者阿拉喬斯汗毛倒數,因為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但可惜,提豐不知道。
【摩根。】
她緩緩地微笑著,伸出了自己的手指,這種配合的態度甚至讓一連長感到了某種欣喜。
然後,兩隻手握在了一起。
“砰!”
猛烈的撞擊聲回響在了走廊之中,在握手的那一瞬間,提豐轟然倒地,他緊咬著牙關,拚儘一切力量才沒有讓自己叫出聲來。
該死,他的三根手指斷了,他的右臂上的骨頭也斷了好幾根!
提豐低著頭,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表情現在有多麼的猙獰:他隻感到了一種扭曲,一種骨頭在被活生生地扭曲的感覺。
【你沒事吧,提豐閣下?】
他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的確是關切的:哪怕他用最大的惡意去分析,那聲音也的的確確是充斥著關心與焦急的。
該死……
提豐努力的平複著自己猙獰的麵容,他抬起頭,仔細地看了一眼摩根的瞳孔:那裡麵的的確確是完全的關切,他看不出絲毫的虛假。
這是偽裝?
不,不可能,他是提豐,他是掌握了真理的那一個:他不可能看不出一個凡人的偽裝,哪怕她是一個靈能者。
該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咬著牙,拚勁全力地讓自己露出一個微笑,一個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微笑。
“不,沒事,沒什麼事,摩根女士,一切都好。”
他看著摩根伸出來的手指,猶豫了一下,扶了上去。
“啪!”
這一次,手指的關節斷裂的聲音在整個走廊都被聽見,提豐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指困在了鋼鐵的手套之中,然後根根斷裂且動彈不得的感覺。
……他……媽的……
他抬頭,看向了似乎一臉呆滯的摩根,他看到這個強大的靈能者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了,她思考了好一會,才匆匆使用了自己的靈能,治好了提豐的斷口。
但毫無疑問,這種劇烈的疼痛要伴隨他一段日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喘息著,抬起頭,但他隻看到了摩根就那麼高高的佇立著,臉上是一種夾雜著憐憫與其他莫名情緒的歉意笑容。
【啊……我想起來了,提豐閣下,我剛剛指引著船隻從亞空間的風暴中強行躍遷,所以身上還有著一些殘存的力量,我沒想到它們會這樣傷到你,閣下……】
她似乎還說了什麼,但是提豐已經沒有再聽,他隻是看著她的瞳孔與麵容,聽著她的語氣,看著她現在似乎比自己還要高的錯覺,在某種心靈的私語與暗示中,這些元素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某種讓提豐感到熟悉的模樣。
在下一秒,他便恍然大悟。
這不正是巴巴魯斯上發生過的場景麼。
莫塔裡安,他曾經的戰友,現在的所謂【基因之父】,就像是這副模樣,一次次地在他戰鬥到精疲力竭的時候,來到他的身邊,一臉輕鬆的發出【關切】。
他總是更強大的那一個,他是生來高貴的神之子,擁有著比他更強的血脈,力量,甚至身材,他總是可以把提豐遮蔽在陰影中,怎無論如何都掙脫不出去。
那個家夥……不過是生來一副好命,就可以那樣地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散播所謂的善意。
他又比自己強在哪裡,他提豐才是掌握了真理的那一個。
在這一瞬間,無論是他的目的還是摩根的話語都已經完全不再重要了,這種特定的場合與低聲的暗示就仿佛抓住了提豐心中最陰暗最隱秘的那個角落,釋放了他一直苦心遮掩的事情。
提豐隻感到了他曾在這幅模樣下受到的屈辱。
它們通通來自莫塔裡安
原本,他就不喜歡這個所謂的基因之父。
現在,他更不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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