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已經被風沙侵蝕，整棟大樓轟然倒塌的廢墟旁，秦十六無奈歎了口氣後才終於往來時路走去。講真，這裡發生的事情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與羅啟說明白，自己許下的承諾在強大的實力麵前原來這麼的不堪一擊啊。
神秘的老人顯然與塞恩背後的組織不是一夥的，還有前不久那個會巫術的秦麟，世界陷入了混亂，很多平時壓根遇不到的人都開始活躍起來了嗎？秦十六搖搖頭，眼神中的擔憂是愈發凝重，玄月姐，到底去哪了。關鍵時候失去一個領導者的滋味，確確實實不好受。
陷入思考的秦十六不知不覺就已經快要走到李莎她們等他的位置了。他忽然就頓住了腳步，自己這樣回去，一定會讓她們都很失望吧？明明就是救兩個人這麼簡單的事情。此時此刻，這位本該意氣風發的少年卻是陷入了深深的內耗之中。
“失敗了？”一聲輕語隨風而來，驚醒了秦十六那沉默的內耗。
忙抬起頭，卻見李莎已是站在身旁不遠處。
“遇到很麻煩的事情了？跟我說說吧。”李莎順著秦十六的目光看向遠處若隱若現的鄧茜與羅啟，“老子跟她們說老子肚子疼出來拉屎的。”
“喂你一個大美女用詞能不能文雅一點。”秦十六忍不住舉手抗議。
“好了，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李莎給秦十六當頭一掌，然後直接席地而坐了。
“我……”秦十六怔了怔，隨後咬著牙，強忍著心酸把過程給李莎講了一遍。隻是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直至整個人陷入沉默。
大概已經捋清事情經過的李莎也沒繼續追問，抿了抿嘴唇後伸出手拍了拍秦十六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要過於自責了，這並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李莎等氣氛稍微緩和一點後，才安慰出口，“換做是我，不，換做是我們隊伍任何一個人，想來都無法在那個神秘老人手上把小女孩救回來。”
“可是，小女孩的媽媽呢？我明明應該在更早的時候就去檢查她的體內有沒有問題的！塞恩對小女孩和她爸爸都下手了，怎麼可能唯獨放過她媽媽……可是，我那時候卻忽略了，在那種時候，我居然忽略了？！我居然直到小女孩媽媽毒發的那一刻，才知道她原來也被塞恩動了手腳……但這個時候，我已經無力回天了。”秦十六的聲音愈發急促，雙眸通紅的他，此刻心裡已經被所謂的悔恨情緒填滿了。
“就算你提前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她身上的毒你了解嗎？你是用嘴吸啊還是用手摳啊，還是說你也準備拿一顆藥丸給她吃？拜托，你那個藥丸中蘊含的能力可不是一個普通人能承受的！就算小女孩媽媽能和小女孩一樣進入那個什麼奇妙的狀態，那既然那個老人要帶走小女孩，又怎麼可能不把同樣狀態的媽媽帶走呢？到最後，你還是救不了任何一個人，這個結局，已經無法更改了。”李莎抬手一拳塞到秦十六臉上，“對不起，小六子，清醒一點吧。”
疼痛瞬間驅趕了負麵情緒，秦十六掙紮著爬起身，對於李莎剛剛的話，他聽進去了，也知道了此時此刻再怎麼悔恨也無法改變過去的事實。
“莎莎，謝謝你。”秦十六張了張嘴，聲音微小至極。
席卷街道的風沙漸漸離去，秦十六的視野逐漸清晰。到了這個時候，李莎才終於看清楚秦十六全身上下遍布的新鮮傷痕，那種恐怖程度的傷口，居然還能有力氣衝她咧嘴一笑嗎？
隻覺得沒來由的心一酸，李莎竟是控製不住地一下就衝上前緊緊抱住了秦十六。
“莎……莎莎？”麵對李莎這突如其來的擁抱，秦十六顯得有些錯愕。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抱了好一會，然後李莎才通紅著臉轉過身去。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明明喜歡秦十六的是那不知為何死活不醒的主靈魂而不是她這個副靈魂……自己，到底為什麼呢？她想不明白，搖搖頭，她也不願意多想。
“那，莎莎？現在怎麼辦？”秦十六乾咳兩聲後決定率先打破這個有些尷尬的氛圍，“羅啟他醒了嗎？”
“小啟子的消耗太大了，再加上不久前強行喚醒意識，鄧茜推斷他可能沒這麼快醒過來。”李莎搖了搖頭，“現在我們不能和她們說實話這麼快，羅啟還要繼續恢複，如若被他知曉，想來會對他造成很大的影響……這件事情，就等羅啟完全恢複之後再與他說吧，在那之前，你就稍微撒點謊吧。”
“可是……”秦十六心頭一緊，善意的謊言有時候會比事實更讓人痛苦。
“如今整個世界正在陷入戰亂，在這種時候，虛無的希望永遠比真實的絕望更能給人帶來力量。”李莎也是重重歎了口氣，“這是無奈之舉，況且，又不是讓你一直瞞著他，等他恢複了力量，你就如實相告好了。”
“撒了謊，再承認……到了那時候，我真的還能再說得出口嗎？”秦十六緊咬嘴唇，緩緩低下的頭顱正散發著一陣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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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莎伸出手拍了拍秦十六的後背，然後一把將其扶起，一瘸一拐慢慢往鄧茜等待的地方走去。
“你們……啊，十六同學，你沒事吧？”鄧茜看到他們一起出現，頓時滿臉驚喜，但再看到秦十六那滿身的傷痕和他們身後的空無一人時，心頭又是咯噔一下。
“我，我沒事。”秦十六一臉不自然地坐下，然後又抬起頭，與鄧茜對視後又閃爍著躲了目光。
“那，那就好。”鄧茜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那，那羅啟說的那個……”
“救出來了，老子剛剛去廁所拉屎的時候順便到小六子那裡去看看情況，剛好看到她們被救出來，不過她們不願意跟我們走，就跟著其他居民一起走了。”就在秦十六正心一橫準備將事實說出來的時候，李莎卻是突然開了口，“所以老子才扶著他一起回來的嘛，總之，等小啟子醒了，茜茜你就這麼跟他說就行。”
“哦哦……我知道了，那真是太好了。”鄧茜本來凝重的眉眼也瞬間舒展開了，隻是，在其眼眸深處，這位聰明伶俐的女孩似乎還是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不過，眼下並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所以她隻是甜甜一笑後便再度沉默了下去。
秦十六轉過頭看向李莎，李莎走到他跟前，蹲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隨即用很輕很輕，輕到僅他可聞的語氣說:“你已經很辛苦了，這個惡人，就由我來當吧。”
那一刻，秦十六清晰地感覺到，半空中呼嘯的風沙似乎減弱了許多，原本模糊的月光，似乎也皎潔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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