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盯著手上的圖紙,臉上的表情未動。
李公公便接著說“定北侯從小與父親聚少離多,直到十八歲被忠勇公帶到山陰關,才與父親短暫地相處了四年,之後忠勇公為國英勇就義,那時他才二十二歲。”
皇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不鹹不淡地放下圖紙,道“二十二歲不小了,京中不少男兒二十二歲,已經兒女成群了。”
李公公順著皇帝的話笑了一聲,道“可不是嘛,哪有人到了這等歲數還不著急娶親,還整日想著為父報仇的?奴才聽他們說‘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他所求的,不過是燕赤國的百年安定罷了。”
李公公說完,恭恭敬敬地候著。
皇帝不知望著何處,目光有些出神。
好半晌,他才問“這話是序安說的?”
戰洵夜,字序安。
李公公是個聰明人,倒沒想著在這方麵給戰洵夜貼金。
便搖搖頭,說“將軍不善言辭,當年帶著三萬精兵打東胡十萬大軍,都沒想著向皇上邀功,將軍哪會說這些呀,這話是將軍身邊的一個幕屬說的,不過,卻也是將軍的意思。”
將士們在外出生入死,有些犧牲了,有的十年之後得勝而歸。
說的就是戰洵夜對自己人生之路的概括,他身為鎮北將軍,要麼在邊疆戰死,要麼過些年後得勝而歸,他自始至終完成的,都是一個將士的使命,彆無他心。
“好一句‘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皇帝站起來,龍顏大悅,他一揮手,傳令道“去,把礦山的地圖和這些個圖紙,給工部送過去,讓其給朕好好寫一份奏折,如何開采如何輸送,明日上朝給大臣們都議一議!”
“是。”一旁的太監把桌上的紙張都收起來,慢慢退了出去。
這時,皇帝才看了看還站在一旁的李德全。
說“你也彆站著了,辛苦你替朕跑了腿,今日便回去洗漱休息,明日再過來當差。”
“謝皇上,這些都是奴才分內之事。”李公公跪下來謝恩。
心頭的一塊大石也悄然落下。
如此,這一關便算是過去了。
他正準備退出去,皇帝忽然想起什麼,又招手讓他停下,道“對了,定北侯新婚,朕還沒賜禮,就先準備黃金百兩送到他府上去,至於如何用,侯夫人自己做主,其餘的,等序安從邊塞回來,朕再好好嘉獎。”
“是,奴才這就下去辦。”李公公再次謝恩,慢慢退了出去。
……
兩日後,青鬆一行也有驚無險地抵達京城。
因著怕與李公公他們碰上,青鬆是怎麼磨蹭怎麼走,一路提心吊膽,終於還是平安到達。
到了京城,他還特地給幾位軍中的兄弟定了客棧,讓他們住上一夜再走。
這一路舟車勞頓的,也走了大半個月,護送起來也儘心儘責,青鬆不敢有所怠慢。
隻是那幾位將領一聽青鬆要送他們去客棧,麵露疑惑,當即便推卻道“不必如此麻煩,你要去哪裡,把你送到我們便自行安置。”
這次回京,聽說這位晏先生身邊的侍從是帶著命令來的,將軍讓他們務必護送到位。
青鬆一愣,不敢說話。
他要去定北侯府啊!
這是能讓他們知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