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山圍場,天色漸晚,四處都已掌上了燈。
天子營帳內,泰成帝敲打了戰洵夜一番,順道提點他,讓他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回營帳。
說這是聖旨。
隻是戰洵夜這幾日心情不佳,嘴上答應下來,但臉還是有點臭。
不過泰成帝正好今日看見戰洵夜在場上救了人,聽著臣子及其家眷誇讚他,心裡聽了很是暢快。
故而對著他這張臭臉,也沒發脾氣,隻是問道“又有誰惹你了?”
戰洵夜抬頭,正要含糊過去。
這時,外麵一陣馬蹄聲響起,有人高聲大喊“急報!”
戰洵夜回頭,嘴角勾起一抹不甚明顯的笑意。
來了。
泰成帝有些吃驚地抬頭。
此處是天行山,又不是前線,有何急報?
但還是命人速速進來。
來人身穿盔甲,正是京外營士兵的穿著,負責此次陛下在天行山圍獵安防事宜。
在這天行山中,每隔五百米,便有士兵守衛巡邏。
通往這山上的幾處入口,也有人駐守。
這位,是最外圍的守衛士兵。
隻見他臉上濺滿了血跡,全部都已乾涸分裂開來,身上滿是狼狽,但目光堅定,他跪下來,語氣沉痛道“稟告陛下,大皇子蕭墨斬殺禁軍首領,率剩餘禁軍包圍了皇宮,已占據京城,將近傍晚時,便已經帶著部分禁軍,與邕州方向而來的兵力會合,正往天行山而來!”
泰成帝張著嘴,以為自己幻聽了。
“誰?誰要帶兵來?”泰成帝不可置信,“他邕州哪來的兵?!”
底下將士回答不出來。
但戰洵夜卻是知道的“記得六殿下到山陰關,帶末將去東胡簽署協議時,隱約提過一嘴,當時大殿下在邕州走私鐵礦、銅礦,私運礦產,隱有私造兵器的嫌疑。否則這差事,也難以落到六殿下頭上。”
泰成帝啞然,他踉蹌地退後一步,跌坐在龍椅上。
他記起這件事了。
當時這事是老二蕭澤告發的,但他沒有重視。
以為又是兩兄弟為了奪嫡,而誣陷對方。
但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泰成帝忽地捂住胸口,悲痛地閉了閉眼睛,差點背過氣去。
戰洵夜上前一步,將其攙扶起來。
泰成帝緩了緩,仿佛一下子老了幾歲,有些頹然地抬手問道“邕州來的兵力,有多少?”
底下將士皺著眉,回答“粗略偵查估計,約有五萬,離天行山不遠,似乎幾日前,就已經從邕州出發了。”
“幾日前?”泰成帝“嗬”地笑了一聲。
幾日前玉嬪自儘,聽陸承安說,他那時便在府裡發瘋。
當時他念其生母離世,便沒追究那些通風報信的人。
可沒想到,他在府裡發瘋,竟瘋出了一個——逼宮篡位的想法!
半晌,泰成帝又看向戰洵夜,問“行宮這裡,有多少兵力?”
“不足五千。”戰洵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