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
聽聞今日太子設宴,邀一眾使臣同遊彆院梨園,京中各大才子佳人作陪,以儘大盛賓主之誼。
長街之上,無數高調奢華的馬車並行,駟馬軒車,旌旗招展,浩浩蕩蕩的朝著太子彆院駛去。
馬車內,侍女添香催夢,幽韻襲人。
一女子正支著額角閉目養神,額前墜著一滴鳳淚,眼尾曳一抹赤錦紅霞,香腮勝雪,人麵桃花。
一襲古紋雙鸞雲形千水裙鬆鬆散散的掛在肩頭,暗紅腰封繡著鎏金木槿花紋,盈盈束著纖腰,紅色裙擺拽地,大片大片描金飛鸞栩栩若生,欲飛九天。
一眼望去,明如朝舉,皎如鬆月,顧盼神搖,眾生傾狂。
侍女看著閉目小憩的人,心跳微微急促,隨後輕輕抬手撥了撥纏在她發間的流蘇花鏈,眼眸眨了眨。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怎麼?到地方了?”
一道慵懶至極的嗓音緩緩傳來,帶著沒睡醒的沙啞,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
侍女淺笑一聲,低聲開口,“還有一段路程,郡主可再睡會兒。”
葉昭榆唔了一聲,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瞬間珠淚盈睫,眼波瀲灩。
她抬手撩起車簾往外瞥了一眼,看著蜿蜒前行的長隊,頓時輕嘖一聲。
來的人不少嘛,看來太子表哥交友甚廣。
也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多的精力,昨日才剛剛回京,今日便設宴會友。
生產隊的驢都沒他轉的快。
葉昭榆將簾子放下,懶洋洋地靠回軟榻上,杏眼眨了眨,額間鳳淚閃爍。
要不是為了光明正大的偶遇詰兔兔,將她考慮好的結果告訴他,她才不會早起赴宴。
礙於傳聞,她不得不與西域使團保持距離,不然,被有心之人誇大,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而大眾聚會嘛,偶遇個把人,合情合理。
他如今的身份不過是西域國師身邊的一個使徒,任誰也不會想到,盛安郡主與國師使徒之間會有私情。
太子彆院依山傍水而建,四處長廊蜿蜒,樓閣錯落。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白梨搖雪,浩蕩清絕,微風一吹,雪滿天瀾。
恰逢微雨剛過,山間流嵐未散,連天接地,空濛縹緲,令人疑入仙境,心神俱醉。
眾人剛一步入園子,便被整個重樓彆院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人間,也有這般仙韻渺渺之地?
蕭如曄披著一件淡金色狐裘,麵如冠玉,身姿清絕,抬手接過一片落雪,桃花眼微彎,回頭看了一眼眾人,勾了勾唇。
“各位,可願與孤共赴一場梨園仙夢。”
身後眾人莞爾一笑,紛紛抬手,“求之不得。”
而後眾人如魚貫耳的步入園中,四周陡然響起一陣仙音,嫋嫋娉婷,如夢似幻,應著此等仙境。
那迦手中撥動著念珠,飛舞的梨花打著旋落在他悲憫的眉間,他清潤的眼眸微彎,抬手拈花,即生無相。
好飄逸婉約的景。
隨後回眸去看身後之人,隻見他從容淡定的跟在他的身後,陷在一群錦衣華服的公子哥中。
手中正把玩著一把鑲著紅寶石的匕首,好似很適應守衛這個角色。
他慢下步子,與他並肩同行,音色溫潤,“畫殷呢?怎麼不在你身邊?”
那人懶懶撩起眼皮,瞳孔顏色極淺,好似生於雪域之巔的冰魄神魂,清淺透徹又矜貴繾綣。
“喏,在那見色忘義呢。”
他抬了抬下巴,指著亦步亦趨跟在那大盛小公主身後的人,輕笑一聲,語調散漫縱容。
蕭瑤今日穿了一身淡金色宮裝,灼灼桃夭映在裙擺,發間簪著橙色花簇,嬌豔明媚,金貴無比。
聽著耳邊附庸風雅的陳詞濫調,她百無聊賴的四處逡巡,像是要找什麼人。
突然,察覺到一道黏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秀眉微蹙,瞥了一眼不斷往她跟前湊的紫衣男子,抱著臂,朝他揚了揚下巴。
“喂,異鄉人,本公主也是你能……唔唔……”
“舍妹怕生,慕容兄彆見怪,這邊請,咱們邊走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