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的劊子手之位比較特殊。
因為深受市井百姓的厭惡,所以這也間接導致會這個手藝的人特彆稀少。
劊子手的手藝都是代代相傳。
而平常殺人又會觸動趙法,所以放眼整個都城,隻有宋命一人,有資格坐這個位置。
兩顆人頭滾落之後,宋命目光呆滯,輕輕鬆開了手裡的砍刀。
“哐當……”
砍刀落地,宋命手指發白,鮮血從手心湧出,滴落在地上。
他是太用力握刀,才會導致的受傷。
“宋命!你在做什麼!”
“這裡還有那麼多人沒殺,你怎敢棄刀!”
行刑官指著宋命大聲怒斥。
他見宋命毫無反應,仍然待在原地發愣。
此人眼裡一沉,連忙指揮禁衛把林見包圍了起來。
“你今日膽敢違抗皇命,隻是沒有掌握力度,錯將庫節父子二人一刀斬殺,已經是必死之身!”
“但你若是抗旨不繼續斬殺他們的家眷,這是要誅九族的!”
“這個年輕人,還有你的妻子,你的兒子宋烈,都將被連帶!”
他氣的粗粗喘氣,還不停大聲威脅著宋命。
他身後桌子上的飯菜在寒風的吹拂下已經涼透。
宋命眼皮跳了一下,默默地彎腰,重新拿起了砍刀。
行刑官見此,麵色微緩,連忙令人押送庫節的家眷,將他們送到石台上。
大雪肆意飄零。
鮮紅的血線每隔一會兒便會噴出一道。
悲慘的哭泣與台下觀眾的震驚聲夾雜在一起。
宋命仿佛成了一個無情的殺人機器,推上來一個,他便砍一個。
每次都是剛剛好好的一刀斃命。
石台本是灰色,但此時卻隨著宋命一刀又一刀的砍下,逐漸泛起鮮紅。
血腥味彌漫。
台下的官員驚恐更甚,那些嘔吐的人胃裡早已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嘔吐。
酸臭的胃水在血腥氣的遮掩下輕輕飄到了行刑官的鼻中。
他兩眼一縮,差點吐了出來。
“太多了,這次要殺的人太多了……”
他把目光轉向宋命。
隻見他仍然不知疲憊,一刀接著一刀地砍下。
臉上沒有絲毫的神情。
林見站在眾禁衛中心,目光平靜。
他一直盯著宋命。
其實,不管現在宋命再殺多少人,都已經無法再挽回對庫節的愧疚了。
他現在能做的,隻有殺。
不停地殺。
“不為殺而殺,是殺。”
“為殺而殺,是殺。”
“為不殺而殺,也是殺。”
“為殺而不殺,同樣是殺。”
劊子手的職責所在,就是殺死那些會殺死彆人的人,這是止殺之舉。
他本人並不想殺人,所以這是不為殺。
而他殺死那些人,又確定是殺了。
所以這便是而殺。
但那些惡人該殺,所以就得殺,這是為殺。
這是林見在看到宋命今天之舉以前所領悟的殺戮之道。
而在此刻。
林見多領略了一層。
那便是為殺而不殺。
宋命確實得殺死庫節父子。
但上麵給的命令是三刀殺死,宋命不忍,不願為了三刀之令讓自己的恩人慘死。
所以他一刀了斷。
讓人死的果斷些,比起讓人慘死要仁慈。
所以後者比之前者,在“殺”這個字上又多加了一個殺。
所以宋命為了一刀殺死庫節,選擇了不用三刀殺死。
殺戮之道,本就不是小打小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