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逼出行人身身熱汗。
蟬鳴高枝,唱響旅客空空腹腔。
四輛馬車停在河邊開闊處,車上萬通鏢局的旗幟隨著微風懶懶地揚了揚。
馬車車廂和車軲轆都鑲了鐵皮,並用了上好的漆。
乍一看還挺財大氣粗的。幾輛車首尾各由張壯實和趙天寶兩位鏢師照看著。
此次押鏢的鏢頭姓南,名石,表字春山。
南春山為人仗義,在江湖上人脈頗廣,他那複雜的人際關係算是黑白兩道通吃。
因南春山的老婆夏連翹要回娘家省親,此趟隻是順道給鏢局對門的金福來酒樓往京師送幾箱人參鹿茸什麼的,押送的貨物也不是什麼稀罕物。
加上鏢頭南春山的老婆和孩子,此行一共十人。
車隊已經行了六天的路程了,不出意外的話,還有三四天就能到京師。
剩下的路大多是沿河的寬敞大道,隻有一小段崎嶇山路。
現已晌午,眾人準備搭灶生火做飯。
雜役老九正在生火燒水。
鏢師王狀元則在一旁忙著片魚,他是有名的快刀手。
隻見王狀元手起刀落,一小會兒荷葉上就整整齊齊地擺好了魚片,厚薄剛好,真真是好刀用在了緊要處。
南春山的兩個兒子大虎、小虎正圍著夏連翹。
因小孩子不經餓,夏連翹給了兩個兒子一些小零嘴先墊墊。
小虎開心地啃著桂花糕,大虎則遞了一塊給夏連翹獻寶似地說道“娘,娘,你也嘗嘗,好吃著呢”。
夏連翹眼裡流出欣慰,一邊笑一邊回道“虎子真懂事,娘不愛吃,你吃吧!”。
大虎睜著黑葡萄般的眼睛繼續說道“那咱們給靈靈姑姑留兩塊,她愛吃。”
夏連翹摸著大兒子的臉頰,點了點頭。小虎不知道哥哥和娘親在說什麼,在旁邊埋著頭繼續和桂花糕奮戰。
趟子手六仔左手一隻山雞,右手一隻灰兔,從林子裡樂嗬嗬地鑽了出來。
一雞一兔在六仔手裡撲騰著,做最後的掙紮。
大虎遠遠地看到後,連忙將桂花糕往嘴裡一塞,“嗖”的一聲就衝了過去。
他弟弟小虎瞧見哥哥跑了,把桂花糕含進嘴裡,也不甘示弱,邁著小短腿在後麵搖搖晃晃地追。
大虎和小虎生得虎頭虎腦的,模樣甚是乖巧可愛,兩兄弟是萬通鏢局所在興隆街有名的哄吃騙喝小能手。
一個是乖巧懂事的貼心大寶寶,一個是奶萌軟糯的甜心小寶寶。
兩兄弟在三姑六婆間混得那叫一個如魚得水。
此時,兩兄弟圍著六仔又蹦又跳。
哥哥大虎一張小嘴脆生生地讚美道“六叔叔你好棒,好肥的山雞,好胖的野兔。咱們又有野味兒吃了!”
小虎呆呆地望著哥哥,然後撿模撿樣地,一邊拍手一邊嘴裡嘟著學道“六叔叔……棒棒……七七(雞)……肚肚(兔)……有野味兒……”
然後兩兄弟歡歡快快地跑回夏連翹身旁,大虎脆生生地說道“娘,六叔叔捉了這麼大…這麼大的大肥雞和大胖兔。”一邊說一邊還誇張地比劃著。
小虎看他娘親隻顧看哥哥,連忙也用他那胖胖的小胳膊劃出一個最大的圓,奶聲奶氣地強調道“大……大……麼大”。
夏連翹笑著把小兒子抱到腿上,憐愛地在他嫩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道“嗯,六叔叔真棒,一會兒咱們吃肉肉。”
然後招呼他們兄弟倆去一邊玩兒去了。
另一處,河邊,尋了一塊平整處,肅思靈正幫著六仔拾掇著雞和兔。
她嘴裡哼著小曲兒,遠遠地聽著很是悠閒自在,但如果你走進一看就會發現她手上的動作麻利得很。
彆看肅思靈隻是個十六歲的年輕姑娘,殺雞宰羊這種活兒那是乾得老練又嫻熟。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雞和兔就被倆人收拾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了。
六仔拾掇起散落的雞毛和解剖完美的一整張兔皮,提著雞肉和兔肉朝著大灶回去了。
肅思靈留下來洗剛采的野蒜苗和小蔥。
就在她起身準備回去的時候,看到上遊遠遠漂來了個什麼東西。像是一頭死豬,等稍微近一點,再看,竟然是一個人抱著一棵枯樹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