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節,踏青日。
沈桃溪直奔秦水河畔。
少女裙擺隨之舞動,未著往日絢麗之色,卻依舊比春光耀眼。
“桃溪,這裡!”
瞧見好友趙語枝,沈桃溪清冷眉眼隨之上揚,將心底沉悶壓下,小跑上前。
自父親莫名被牽扯進一樁貪墨案後,她擔心母親,已經半月未出府,今日得知好友聽到了些許消息,她才匆匆趕來。
“你總算來了,適才瞧見顧小侯爺往那頭去了,還以為你跟著你的未婚夫婿,沒來尋我。”
顧小侯爺便是和她定了親的顧錦文。
相識十二年,即便老侯爺已經離世,兩家人口頭約好的親事,也仍是在她及笄過後成了真。
隻是此時聽見他的名字,沈桃溪微微一愣,突然想起,自他說領了新的差事,兩人已經幾月沒見過麵。
甚至沈家大房出事,她也好像未曾收到過他的隻言片語。
“我大哥送我來的。”
沈桃溪眉梢笑意淡了幾分,“這場賞花宴,我沒想過他會來。”
河畔人影幢幢熱鬨非凡,河麵遊船上亦是歌舞升平。
這樣的場景,若無聖意,他向來不愛來。
“他竟然沒帶你?”
趙語枝皺眉,想起今日聽來的消息與顧錦文有關,越發替沈桃溪抱不平。
“以前婚事沒定下,他想儘法子要帶你出府遊玩,如今終於定了親,他竟然一個人來這河畔賞景,難道他不知這樣的日子,多的是相看之人?”
正說著,旁邊傳來些許嘈雜聲,引得兩人下意識看了過去。
透過河畔涼亭陸續停下的賞花人,沈桃溪忽然瞧見了那道許久未見的身影。
錦衣長袍,立於人群之中。
一改往日對旁人的冷傲,不顧禮數,護在一位姑娘跟前。
僅隻是一道背影,便讓人瞧出了男人隱忍之下的怒意。
沈桃溪忽生恍惚。
杏眸冷了幾分,嗤笑聲起,卻又有些不敢相信。
在她沈家大房生出動蕩之際,在她和大哥四處奔波之際,那道與她相識了十二年的熟悉身影,那個隻護過她的男人,此刻正如同忠誠的侍衛一般,擋在了彆的女子跟前。
可她記得,顧錦文最是冷靜,向來不愛惹麻煩,也從不會管旁人的閒事。
他的心中隻有顧家,和他曾無數次提起的,他們的婚事。
“顧錦文瘋了不成?在眾目睽睽之下為其他女子出頭,若染上同旁人不清不楚的議論,你往後要如何自處?他究竟把你放在何處,又把你沈家放在何處!”
沒再稱其一句顧小侯爺,趙語枝的語氣隻有氣憤。
誰都知道上巳節的熱鬨之下,會促成無數佳話,可顧錦文已有婚約在身,斷沒有主母未進門,便同其他女子不清不楚的道理。
尤其如今的沈家正在風口浪尖上,顧錦文此舉,無異於當眾下沈桃溪的臉麵。
“本侯竟不知,來這秦水河畔,還要看身份?”
顧錦文的聲音帶著慍怒,從不遠處傳來,低沉又熟悉。
這是打定了主意要替人出頭,且還是替一位家世不顯的姑娘出頭。
“侯爺息怒,不過是姐妹間的玩鬨,當不得真。”
“當不得真,便是你碰她的緣由?”
如此明目張膽的相護,讓沈桃溪有些分不清虛實。
上次他說這話時,還是兩年前,顧錦文在替她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