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瑨並不愛聽何氏口中,一家人這樣的說辭。
他壓下心中戾氣,側頭看向久未言語的沈桃溪。
以為她因著何氏的話在猶豫,誰知卻瞧見她在看前頭的柳蘊詩,隨意的模樣之下,卻有著他猜不透的心思。
謝瑨皺了皺眉,一時不知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他甚至也沒了耐心去等,等沈桃溪擺平沈府裡的其他人,主動與顧錦文劃清界限。
“你可想要退了這婚?”
“嗯?”
沈桃溪晃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而後詫異瞧他,“師父怎麼突然說起來這事?”
這不會是要一並替她出了頭吧?
可要退婚也不該是師父他老人家提啊。
沈桃溪抿了抿唇。
若被旁人聽見,這臟水不就真潑到他身上去了嗎?
“退是要退的,但這跟”
“那今日便一並退了。”
“王爺,我顧沈兩家的婚事要不要退,還輪不到王爺您來做主!”
顧錦文強撐著傷口從地上站起,長發披散,雙眼猩紅,再沒有半分平日裡的清貴。
“即便王爺如今有著滔天權勢,也管不到下官的家中事務,更沒身份來管下官的婚事!若王爺想強搶,那今日你我便去陛下跟前,好生說道說道!”
“師父,這不妥。”
想起宮中,沈桃溪也偷偷扯了扯謝瑨的衣袖。
屢屢為了她出頭,陛下還不知會如何想他。
連沈家這樣幾代都隻忠於帝王的將門世家,如今也落了個被懷疑的下場,何況脫離了京都,在平州待了三載的顧錦文。
“有何不妥,你不是日日都把我當成長輩,長輩不能談論你的婚事?”
謝瑨垂眸勾了勾唇,任由顧錦文歇斯底裡,他始終隻望著眼前的姑娘。
見她為難地蹙了蹙眉,糾結半晌才同他小聲道“那,那長輩也隻是尊稱,又不真是家中爹爹叔伯那樣”
謝瑨眸中溫和了些許,笑了笑,總算在今日得了幾分滿意,“嗯,心中還算有些數。”
話音落下不久,院外便又傳來了些許動靜,小廝趕來,後頭跟著一道壯碩威嚴的身影。
人還未走近,聲音便已經傳了過來。
“王爺插不了手,我身為溪姐兒的二叔,該是能說上幾句。”
瞧見來人,沈桃溪愣了愣,而後小跑著過去。
“二叔!我以為師父在,二叔不會過來了。”
沈耀榮朝著謝瑨點了點頭,再看回自家侄女後,眼神突然淩厲了幾分,“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他掐的!”
沈桃溪毫不猶豫指向了顧錦文,還伸出手晃了晃,告起狀來極其乾脆利落,“還有這,也是他掐的,他不準我拿回自己的東西,想要賴賬!二叔,他還想要掐死我!”
沈耀榮臉色鐵青。
他想不到堂堂清遠侯,竟然對一個小姑娘下手,而且這個小姑娘還是同他有婚約的青梅竹馬!
這擺明了要踩沈家大房,也沒將他們沈家放在眼裡,簡直是欺人太甚!
“好一個顧小侯爺!”
沈耀榮連連冷笑,眼中最後一絲思慮也散了個乾淨。
“我今日本是想同你們侯府商量著解除兩人的婚約,但看這樣子,你我兩家已經沒什麼可商量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