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裡,三老爺沈耀旬剛從床榻上起身,便聽見了外頭錢氏憤怒的聲音。
而原本還在伺候他的丫鬟,此時已經被拉到了院中,衣衫不整,胳膊上還有被掐出的青紫。
老夫人被扶著在一側,一邊因這青天白日鬨出的事而生氣,一邊又心疼自己兒子養病的身子。
“既是病了,還出來吹風作甚!”
老夫人緊皺著眉,額上紋路明顯,“不過一個丫鬟,她要弄死便弄死了,這時候先由著她,畢竟如今也要她在內宅走動。”
老夫人壓下眼中的不滿。
說起來也就是自己兒子瞧上了個丫鬟,算不得多大的事,可偏生這丫鬟是錢氏身側的人,又是在這青天白日,老三身子不好之際。
錢氏要鬨,她自然不好多言。
“不過你也是,若是身邊缺個伺候的,直接納進來便是,何苦鬨得這麼沒規矩,還讓人瞧見!”
沈耀旬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報春年紀不大,跟了他也不過才幾日,但勝在新鮮,私下裡又溫柔似水,確實比其他丫鬟心細。
甚至因著錢氏,她也從未提出要進後院,懂事得不行。
若不是今日知曉他在養病,偷摸著過來瞧他,一副滿眼擔心的可人模樣,他也不會一時亂了心智。
可眼下不管如何,錢氏在外頭大吵大鬨,便是沒將他放在眼裡。
“母親,兒子本就打算這段日子,納了這丫鬟。”
沈耀旬道“是這丫鬟怕錢氏不高興,這才一直勸說,讓兒子莫要給她抬身份。”
“還有這事?”
老夫人不太信,但她知道這報春跟了錢氏許久,平日裡受過不少錢氏磋磨,自然也知這丫頭憨傻,遇事不知避一避,總是惹得錢氏不高興。
“隻是即便她得你看重,也隻是個丫鬟,如今大房式微,你們三房,正好能趁此機會多露一露頭,切莫為著這麼件小事,傳出內裡不合之話。”
沈耀旬並未出聲,但聽著外頭的啜泣和責罵,臉色愈加鐵青。
他也不是一定要納了這個丫鬟,若按著以往,錢氏鬨得厲害,他便會因著不耐拂袖而去,就算不納妾,外頭一樣滿是溫柔鄉。
但這一次卻不行。
這丫鬟是錢氏跟前的人,他若因著錢氏鬨幾句便退讓,傳出去都讓人笑話。
且除此之外,他需得替外頭的子嗣打算。
上次他那大侄子無心說出的話點醒了他,府中不能隻容得下嫡出。
他要讓錢氏明白,他才是當家老爺,納多少妾,有多少女子和子嗣,都不是她錢氏可以開口置喙的事。
“母親不必替她說話,三房確實是要露頭,但錢氏如此跋扈,隻會讓我三房蒙羞!來人!”
沈耀旬半眯著眸子,看向一側的小廝,“將院中動過春姨娘的刁奴全部拖下去,三十個板子,再押進暗房三日,能活下來,便繼續回來當值。”
一句春姨娘,便是確定要將這丫鬟納了,且還要當眾替她撐腰。
老夫人滿眼詫異,驚愕之下竟不知要不要勸阻。
就在她猶豫的這一瞬,小廝已經帶著人圍了過去,錢氏尖銳的聲音停下,憤怒又不可置信地看了過來。
“將三夫人送回自己的院子,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錢氏的聲音又起,不敢相信家中老爺會當這麼多人的麵下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