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向府門的路還有一段距離。
沈桃溪領著人往前,一路的安靜讓她心中越發忐忑。
“今日徒兒在外頭,聽到了些傳聞。”
謝瑨一直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行在她身側,可沈桃溪卻在一股心慌之下,絞儘腦汁,這才終於記起了她想打聽的消息。
隻是說話時她故意加重了徒兒兩個字,仿若這樣一說,昨日謝瑨抱著她離開的事便不會再被人記起。
可沈桃溪卻忘了,眼前的人是謝瑨。
一點點的刻意,便會讓他瞧出她的心虛。
“嗯,你說。”
謝瑨故作不知,懶懶開口,彎下的黑眸卻愈加深邃。
沈桃溪因他這副隨意的模樣晃了一瞬的神,反應過來後輕咳了一聲,給自己壯了壯膽。
“外頭都在說昨日,師父您與二皇子鬨得不歡而散。”
“你不是瞧見了,昨日之事。”
“傳聞裡的話,比徒兒瞧見的還要嚴重。”
沈桃溪猶豫開口,越過同常寧的那一場,小心道“還有人瞧見了二皇子拂袖而去的樣子,總之,好像不太高興。”
“確實是有些麻煩。”
半晌,謝瑨才點了點頭,一掃適才的隨意,眸色微暗,在餘暉之下,透出了些許疲倦,“今日出宮前,陛下還叫著我去了趟皇後的宮中,不然今日,我會早些來沈府。”
“陛下可是責備了師父?”
“算不上責備,不過是,提醒幾句。”
謝瑨順著小姑娘的話開口,高大的身軀行在她側方,替她擋住了天邊些許耀眼的紅光,“你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即便以後再同常寧碰上,也無需懼她。”
沈桃溪見狀,哪還有心思猜向彆處。
想起眼前這人是為了自己才對常寧公主翻臉,甚至可能還因此加深了他同二皇子之間的不高興,她剛剛冒出的那股想逃的心思,便遭到了自己的鄙夷和嫌棄。
而後又是熟悉的愧疚。
她竟然在躲避師父的好。
明明前不久她還告訴自己,無論謝瑨是不是她師父,他都是她的恩人,都對她很重要。
“那師父同二皇子”
“宮中皇子不少,總要有些合不來的,瞧著才不會太偽善。”
前頭便是府門,謝瑨的大馬早已被牽了過來,跟隨他的鷹衛也一早便停在了石獅一側。
他行出沈府,停在石階,似有所察覺,眉梢微挑。
“不必擔憂那些,眼下我雖有棘手之處,但也不是應付不來。”
“那我可有能幫到師父的地方?”
沈桃溪抬頭看向麵前的男子,杏眸中透著些許焦急,“師父如今這樣的處境都還在幫我父親,我們沈家大房,可有何處能幫師父?”
兩人之間隔了些許距離,但小姑娘抬起的臉卻清晰到讓他心神微恍,袖中指尖發緊。
沒多久,謝瑨喉間輕動,垂下眸子,先一步移開了視線。
“或許有。”
他低沉聲音仿若呢喃之語,溫柔如染上春色,“桃溪,可願再等等?”
在不遠處瞧不見的角落裡,顧錦文隱在暗色之中,冷眼瞧著光影下說話的男女。
還隻是傍晚,他身上便又沾染了酒氣,可明明隻是淺酌了幾杯,卻在心底那股聲音的慫恿下,轉來了沈家。
“侯爺”
“滾。”
小廝上前,可剛一開口便遭了嗬斥,隻得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