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山間霧氣散去,天空無雲,泛著淡淡的藍。和煦陽光灑在人的身上,帶著點點暖意。
宮遠徵和章雪鳴迎來了接他們去後山的黃玉侍,果不其然,是跟她們打過葉子牌的金潼。
金潼看看他們身後提著大包小裹的金淼和素蓉,又看看這對興奮得好似要去郊遊的少年少女,無奈地提醒“隻有徵公子和昭姑娘能去。”
“知道知道。”章雪鳴笑嘻嘻地示意素蓉上前來。
素蓉把五層超大食盒提過來放在金潼腳邊“裡麵有點心和茶水,要是我們姑娘和公子趕不回來用午膳,也能墊墊肚子。”還強調“我們姑娘和公子年方十七,習武之人,正在長身體,餓不得。”
金潼隻好點點頭。
素蓉又把一個鼓鼓的包袱遞過去“這是我們姑娘和公子特彆交代給您的點心和零嘴兒。”
金淼也把手裡的兩個包袱遞過來“這些也是,還望黃玉侍多照顧我們姑娘和公子。”還把個空背簍提過來“裝裡頭就行了。”
金潼舍不得不要,不好意思地朝章雪鳴和宮遠徵抱一抱拳,將形象丟到九霄雲外,把背簍背上了。
幸好這點東西不至於沉到讓他沒法用輕功,一路跟著轎子照樣健步如飛。
離後山大門還有一段距離,金潼就叫停了轎子,章雪鳴把人打發走,和宮遠徵一人被發了一條黑布。
“蒙上眼睛才能進。”金潼道,竭力做出鎮定的樣子接過守門侍衛遞來的燈籠,無視他們朝他手上食盒和身後背簍頻頻投來的好奇目光。
宮遠徵幫章雪鳴蒙好黑布,又給自己蒙上,他拉著章雪鳴,抓住背簍邊沿“走吧。”
進了大門,入了密道,在金潼不停的提示下前進。
章雪鳴有神識可用,不覺得什麼。宮遠徵對這種失去視覺的處境卻十分不安,走得很慢。
隻有金潼在,章雪鳴便上前一步依偎著宮遠徵,小聲道“阿遠,我有點害怕。”
宮遠徵立刻振作精神,也不管還有個金潼在看著,把章雪鳴的右手拉到腰上“你扶著我腰。”又攬住她的肩膀“彆怕,我在。”
金潼一臉黑線地看著這兩個戲多愛黏糊的小年輕,想想背簍裡的吃食,忍了“沒多遠了,走吧。”
這回宮遠徵的腳步加快了不少。
走出密道,風撩起額發,風裡有草木的清香,宮遠徵小小地鬆了口氣,攬著章雪鳴肩膀的手卻沒放開“金潼,這是到野外了吧,還有一段路?”
金潼熄滅了燈籠,道“快了。”
“昭昭,風裡有水汽。”宮遠徵低聲對章雪鳴說“附近應該有湖泊或是河流。”
章雪鳴的神識升高,掃過這片曠野,隻見到處是一人多高的野草。灰黃發白的草海隨風起伏,他們三個被淹沒其中,不從高處往下看,完全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
方圓一公裡範圍內沒有水域,金潼口中的“快了”大概屬於哄小孩的性質。
彆的不說,宮門真是把隱蔽這個特點做到了極致。
又走了兩刻鐘左右,金潼才說“徵公子、昭姑娘,我們到了,可以把蒙眼的布條取下來了。”
宮遠徵戀戀不舍地放開手,拿下蒙眼的布條,幫章雪鳴解開布條“昭昭,沒事吧?”
章雪鳴搖了搖頭。
他們正站在水邊,遠處是數百米高的山崖,山崖間有條裂縫,一艘細長的小船從裂縫中駛出,緩緩朝這邊駛過來。
章雪鳴並不覺得這樣的景色有什麼特彆的,隻隨便瞟了一眼就把注意力轉回宮遠徵身上。
他的臉色還有些發白,章雪鳴知道宮遠徵還沒能完全從那種無法視物帶來的不安感裡走出來。
她便故意望望近在咫尺的水麵,又回頭看看身後的野草和地上的小石子,露出點蠢蠢欲動的神氣。
宮遠徵立馬想起來章雪鳴那個瞧見水多的地方就手癢的脾氣,又想到她當初在角宮墨池邊說的話,眼睛一亮,把那點餘悸甩到腦後去,也有點手癢了“葉子船,打水漂?”
章雪鳴瞥眼豎著耳朵聽的金潼“葉子要綠的才行。”
月宮搜檢就他們和金潼三個人,原本的主人都被改頭換麵送去醫館乾活了,沒人等,自然不必趕時間。
不如趁行船的時候玩會兒,到時候去了月宮,就剩他們三個了,好從金潼嘴裡套點後山的八卦來聽。
船靠岸,金潼果然跟船夫打了招呼,分出去半包袱糕點零食,背上挨了不輕不重的一巴掌,便樂嗬嗬放下東西領著宮遠徵鑽進草海裡。
不多時他倆就揪回來一堆綠色的長葉子,又撿了好些小石子,才叫著章雪鳴,提著大包小裹上船去。
他們揪來的草葉跟竹葉頗像,葉片上有細細的絨毛,章雪鳴教他兩個彎過前半片來做成葉子船,往水麵上一放,葉片與水麵的張力互相作用,不用動力便自己遊出去了。
等小小的葉子船去得遠了,又拿石子朝著葉子船的方向打水漂,石子連跳了十多下,擊中小船,石沉船翻,隻餘散開的葉片飄浮在水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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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還能拿來練準頭。”章雪鳴衝宮遠徵挑了挑眉,“稍微錯一點就打不中了。”
這比折紙船簡單多了,宮遠徵一學就會,和金潼兩個迫不及待地放出了自己的葉子船。
三個人輪流打對方放出去的葉子船,興高采烈,不時發出勝利的笑聲,引得船尾撐篙的船夫頻頻回顧。
船夫也是個黃玉侍,年紀比金潼大許多。頭回見著宮遠徵這位惡名遠揚的徵宮宮主,此前還以為是什麼可怕難相處的人,沒想到就是個一團孩子氣的少年郎。金潼十六歲就拿到了黃玉,被選去出名嚴格的花長老身邊侍奉整十年,能讓金潼恢複活泛性子親近的,肯定不是壞人。
章雪鳴生得絕色,後山沒那麼好看的人,船夫免不得多看了章雪鳴幾眼,收到宮遠徵一個陰惻惻的威脅眼神,不驚反笑。
那露出大白牙的爽朗笑容把宮遠徵弄懵了,他氣哼哼瞪了船夫一眼,聽得章雪鳴說“阿遠,你的船被金潼打沉了!”
顧不得糾結,趕緊抓了石子問章雪鳴“金潼的船在哪兒?看我打飛它!”
金潼得意洋洋地一指去的最遠的那隻“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