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途紀!
這夢裡小鎮的氣候似乎彆與人間不同。李酒顛顛晃晃的挑著小桶沿著陌生又熟悉的小道往城外而去。
剛開始,天氣還算清朗,隻是舉目張望時,可以瞧見嵐靄盤桓在城外山巒高處。可漸漸的,日頭邁過了正中,嵐靄又自山巔沉降,白茫茫淹沒了四周。
一時間。
周遭的一切花、石、草、樹,也隨之模糊起來。初時,李酒尚且不以為意,可越向前走,這霧氣不散反聚,非但是山景,便連一應鬆濤、溪流、蟲聲、鳥語都漸不可聞,除卻腳下的方寸之地,城外的一切都隱沒在純白的霧靄裡。
李酒沒辦法,扔下肩上的小桶,獨留一根扁擔,跳入濃厚的霧裡,一點點摸索前行。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
仿若換了人間。
眼前豁然開朗。
但見山腳下是一片群山環繞的穀地,一條河流仿若玉帶蜿蜒將穀地環繞,河流向下越平坦越分散,濃厚的霧氣到這裡就戛然而止,而一座莫大的城邑便坐落在這一片淡淡的霧氣之中。
李酒抬頭望去,看向眼前高聳的城池。
“桃李國。”李酒一邊輕輕的念出上麵的字,一邊徑直向城內走去。
李酒初入桃李。
對這座小城的第一印象是繁華。在城外遙望時,隻覺城高河深一派威嚴壯麗,進了城中人煙稠密,街頭巷尾遊人不絕,滿街旌旗林立,歌舞升平,太平人間不外如是。
第二印象是霧氣蒙蒙,滿城都如在輕紗裡一樣,看得清摸得著,隻是都有點不太清楚,人稍微走的遠一點,好像再也回不來了。
第三印象便是滿城的奇怪印記了。桃李國的居民似乎酷愛這種紅色的道家印記,每家每戶的大門上都布置滿當,放眼過去,儘是一麵又一麵、一堵又一堵,將未知封印在印記之下。
隻是這滿城街道來往行人甚重,寬闊的石道卻儘顯狹窄,倒是環繞城市的一條小河,舟船方便。所以,李酒乾脆雇了個小船,在城中暢遊。
“隻是我到這裡到底是乾什麼的?”
店小二方自疑惑,耳邊就聽得艄公一聲短號。“低頭過橋咯。”
李酒稍稍俯身,見得長篙一撐,擺開碧波,小船兒便輕飄飄滑過了一方橋洞。
此時。
一排乞丐從橋上而過。
為首的看著李酒,臉上的十字疤痕微微皺起,本就稍顯醜陋的臉上更顯凶惡,隻是橋上人頭攢動,轉眼就不見人
但經過這麼一打岔,剛剛那點兒疑問也飛到了九霄雲外。
隨後,李酒坐船花了很長時間把整座小城轉悠了一圈,他不得不感慨,這座小城繁華安逸得有些不真實。
不像金蒲城的蒼莽,這座環山中的小城,細膩的如同一幅匠人精心勾勒的工筆畫,整個城市都顯露出富足與朝氣,帶著一股子淡淡的甜膩。
李酒在這裡不過一段時間,也像喝了一杯聖賢書頁釀成的酒,不想走了。
此情景不免讓店小二聯想起書院裡的老教師喝醉時口中常常提及,雖不曾目睹但心向往之的理想國。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但真若要挑出毛病,大抵是小城太過精致,或者說擁堵逼仄。
一棟棟房舍緊密地簇擁在一起不說,道路也顯得彆樣狹小,特彆是一些坊間的青石巷道,本就幽深狹窄,再加上兩邊高高的院牆,就愈加難以行人了。
李酒在一座岸邊下了船,好像一個局外人一般向前走去,好像他本來就知道前麵應該有家客棧。
客棧的老板娘是一位中年婦人,外麵的追求者來來回回排了幾個彎,卻也絲毫不影響她開門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