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途紀!
李酒沒想到的是
離了狹小的牢房,侍衛的身法忽然變得莫測起來。
殘月之下。
在巷道,在街市,在坊間。
殘餘的侍衛倒似一隻會飛的大蝙蝠,雖然明顯是借助某些東西輔助實現了飛行的功能,但效果卻並沒有什麼差彆。
倒是李酒。
或如燕子穿簷過戶,或如鬼魅在冷巷時隱時現,或如貓鼠在屋瓦上無聲掠過。
夫列子乘禦風而行,何等快哉。
偶有路上的行人看見,都是擦擦眼睛以為自己莫不是遇上了神仙。
但其中的苦惱隻有李酒自己知道。
此方天地,覺醒的神通取決於人們夢的集合體,簡而言之,人們覺得神仙應該怎麼飛,李酒就隻能這麼飛。
“下次我一定要在桃李鎮普及一些封神榜和西遊記之類的故事,沒有縱地金光,來個筋鬥雲也是極好的。”
沒人想到正在飛天的神仙想的是去抄小說。
可這侍衛,快則快矣,就是不好拐彎。所以李酒一路追過來,看前麵不曉得踩爛了多少屋瓦,撞破了多少野鴛鴦,壞了多少窗戶、物件。
倒是多多少少耽誤了一些侍衛逃跑的時間,也讓李酒的追逐多了幾分閒趣。
譬如,剛才從屋頂跳下時,不小心踩爛的一堆提燈。
“頂頭一盞倒挺彆致的。”
李酒正在想著,忽然前麵的侍衛好似被什麼遮擋了視線,正在疾馳的身形為之一斷。
“好機會!”
念頭一閃而過,耳邊似乎也聽著一聲。
“李酒!”
好似有人在叫自個兒,不過街市熱鬨嘈雜,店小二沒聽清,也沒太在意。
衝著那略有慌張但表情還是故作鎮定的小少年歉意一笑,借著河麵颯颯的強風,再度衝天而起。
視界隨之拔高、隨之開闊。
隻見著。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今天的桃李城睡的太晚了,半是繁華,半是清冷,萬家燈火,觸手可及。
可李酒眼中卻半點不沾染,由著夜風將衣袍振得獵獵作響,眸光緊緊追著前麵的敵人。
眼見著其掠過水麵,卻一頭栽進畫舫中央的舞台。
隨即,調整身形,如鷹撲兔,俯衝而下。
畫舫有兩層。
底層不必多說,單說頂層。
半邊拿屏風圍成一個小間,裡頭觥籌交錯、好不熱鬨。座上的是畫舫的主人家與上舫遊玩的客人。
剩下的一半騰出來作了舞台,留著老道顯聖之用。
說是老道,但其實就是個雜耍班主,之所以這般打扮是為了符合祭典氛圍,周圍的仙家福地也不是什麼幻術,而是旁邊箱子裡有個小徒弟操縱機關顯現的。
時值盛會,又花錢租了畫舫,班主是絲毫不敢怠慢,把平生解數都使了出來。
勾得兩岸的掌聲如雷,投錢如雨。
可即便岸上的觀眾再如何熱情,他心思裡八分的乖巧卻都賣給了船上稍顯冷淡的客人們。
外頭的歡呼渾然不顧,隻眼巴巴等著船上諸位輕飄飄說聲。
“不錯!”
畢竟這上頭的都是國內的遮攔人物,休說商會的會長,便是碼頭的秦爺也不是好相與的。
便是從手頭縫裡露一點也是班主難想的財富,以後在這城內的口碑也會得到很大的提升。
“第一次看還行,看得多了也就那樣。”
說話的是會長李貴,一幅懶洋洋的樣子,邊喝著手頭的酒,邊看著身前彈琴的樂師。注意力一點也沒有放在表演上。
“是極,這雜耍班子在城裡那麼久,一點新意也沒有,難怪要關門大吉了。”
附和的是秦三爺,他的心思沒有在酒也沒有在樂師,倒是全放在了麵前的李會長身上。
他的碼頭可有些日子沒有進貨了。
班主何嘗不曉得這些,眼看著表演將完,得了畫舫主人的暗示,正要變出條高高騰飛的巨龍,取飛龍在天的吉利意思,搏個好彩頭。
彩頭倒在其次,隻是這群大人物誰要是叫聲好,不給些銀子,彆人還以為他資金鏈斷了。
班主正美滋滋地盤算,這一場怎麼也有個幾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