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跡!
那股清甜並不如何濃烈,但在這苦澀之中,便仿佛黑暗裡的一束光,令人心神激蕩。最使趙銘欣喜的是,隨著那清甜的湧現,苦味便如雪遇驕陽那般,飛速消退了去,到得後來,竟連一絲也未剩下。
此刻,他嘴裡充滿了一種極為特彆的甜味,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淡,可味蕾的感受又非常清晰,且迥異於發齁的體驗。
若是硬要形容的話,便似春日裡曠野內的花香。
在這股清甜的浸潤下,趙銘痛苦的麵孔,逐漸得以平靜下來。他重又靠在樹乾上,肌肉不自主的放鬆下來,隻覺得四周異常祥和,一時間渾身輕飄飄的。
“師姐,這是靈果麼?“趙銘輕聲問道。暗暗猜測,自己未能察覺道韻的存在,或許是因為修為太低,也有可能是其隱蔽性太高。
“不,隻是種稀奇的野果而已,每隔三年方才結果。”顧霜說道,“它的名字叫做‘苦甘菱’。”
“苦甘菱麼……”趙銘低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倒真是貼切。”他身體的乏力,此時已緩解了不少,於是離了樹乾,向旁側微微後傾,仰頭向樹冠望去。
顧霜先前正是從此樹上躍下,那麼這應當便是苦甘菱樹了。隻是當趙銘的目光,掃過亭亭如蓋的樹冠時,眼前所見到的,隻有繁枝茂葉,並未發現一枚苦甘菱。
“苦甘菱生長不易,今年隻結了十枚,都被我摘了下來。”顧霜瞧見他的舉動,解釋道。
趙銘麵露遺憾之色。但旋即想到了什麼,右手在地下一摸,若無其事的,將掉落的兩枚苦甘菱,重新撿了起來,並放進兜裡。
至於原先的嫌棄之情,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該回去了。”顧霜也將餘下六枚苦甘菱,放進腰間垂下的一個布囊內,接著對趙銘說道。
趙銘“哦“了一聲“好的。”兩腿由平伸轉為彎曲,雙手撐著地麵,背靠著樹乾,勉強站了起來。隻是乏力感雖然減弱,但剛一邁步,卻發現仍然使不上勁來。
就在這時,他眼前黑影一閃,隨後肩膀被搭上了一隻手掌,腿彎處也多了一隻手臂。
趙銘瞪大了眼睛。
在“啊”的一聲低呼中,淩空之感隨之傳來,接著輕輕巧巧的,被顧霜橫身抱起。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如同一記重錘,猛地敲在趙銘的腦門上,強烈的眩暈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於是頓時手足僵硬,臉龐漲得通紅,采摘蛇鱗菇時留下的深紅痕跡,相比起來竟也大為遜色。
由於生理的差異,此刻顧霜要高出趙銘大半個頭,再加上後者麵紅耳赤之下,儘量蜷縮著身子,所以更加顯得嬌小。
顧霜目視前方,貌似神色自若,但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她的耳垂,也微微的泛紅。可趙銘此刻自顧不暇,哪有餘裕四處打量呢?自然是無緣得見了。
一時間,四周都安靜下來。
下一刻,趙銘忽覺身上微顫,顧霜足尖輕點,已輕靈地向前方縱去。
……
林間,一道黑影飛快掠過。
日光從葉縫中直射下來,映照出顧霜絕美的麵龐。
在她懷中的趙銘,到了這個時候,心情總算稍微平複了些,隻是依然覺得渾身不自在,卻又不敢有絲毫動彈。
一陣極淡雅的香氣,在趙銘的鼻端縈繞,比之苦甘菱的清甜,卻又更加令人沉醉。
不知過了多久,趙銘微微偏過頭,隻見乾青峰山腳的崗哨,已經出現在了視線裡。他臉上掙紮的神色一閃而過,旋即輕聲喚道“師姐。”
“怎麼了?”顧霜問道,說話間,與崗哨的距離又拉近了不少。
“咳,你能放下我嗎,我可以用‘印牌’求援。”趙銘說道。
顧霜停下腳步,微微低頭,隻見少年十指絞纏,異常拘束。於是點了點頭,在一棵小樹旁,將其放了下來。
坐到地上的瞬間,趙銘不由得鬆了口氣。無論前世或今生,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因此難免感覺異樣。更何況,麵對如此美貌的少女,任誰也不能心如止水。
“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顧霜說道,“你回到峰上後,再去藥堂檢查一番。”
“是,多謝師姐。”趙銘答道。
顧霜微微點頭,正要向前方走去,忽然腳步一頓,背對著趙銘說道“師弟,願你今後無災無難,事事順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