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跡!
在那龐大的陰影籠罩之中,趙銘感覺一粒粒細小的東西,劈裡啪啦的打在身上,仔細一看,正是墜落的黑色泥土顆粒。
顯然,那片龐大的陰影,正是懸空的安平城所投射而出。
值得慶幸的是,頭頂的輪廓距離地麵,還有一丈多高,因此趙銘暫時沒有被壓死的風險。
儘管如此,他心頭也十分沉重。麵對這樣的威能,旋照境十七重的實力,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若那安平城真的砸落,他瞬間就會屍骨無存。
趙銘趴在地下,強忍著腦袋的疼痛,目光緊緊盯著上方的城池。令他鬆了一口氣的是,那安平城前行的速度並未放緩,因此數息之後,投射在地下的陰影,就完全移動過去。
望著安平城遠去的背影,趙銘不禁生出劫後餘生之感。
視線之中,安平城筆直地向前飛掠,沿途碰見的樹木,直接被巨大的衝擊撞得粉碎。正當趙銘以為,安平城再飛行片刻,要與前方的一座大山相撞時,卻見其如同水中的倒影,狠狠地波蕩幾下,便整個消失了去。
大地的震顫緩緩停止,狂風不再呼嘯,輕紗一般的七彩霞光,豔麗的色澤也迅速變淡。
“結、結束了?”空曠的平地上,幸存下來的人們,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有人下意識往安平城走去,下一刻卻呆在原地。隻見城池原先所在的位置,已經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坑洞。
先前發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境。但不管如何眨眼,斷折的樹木、密集的裂縫和數十丈深的坑洞,絲毫沒有消失的跡象。
曠野之上,眾人沉默地站立,神色很是茫然,山崩地裂的巨大衝擊,令他們腦海中一片空白。
漸漸的,隱約有哭聲傳出,那是悲痛親友的逝去。
在這樣的氛圍中,在場的所有人,不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心中都浮現出哀戚的情緒。
雖然在逃亡的路上,其中的絕大多數人,並未親眼見到死亡,但任誰想到那消失的安平城,都不會認為城內的數萬人口,還有生還的可能。
然而,不管此刻各人的反應如何,麵對這天災般的偉力,最後剩下的,一定是無可奈何的絕望。
遠處的空地。
趙銘蜷縮在地下,雙手緊緊抱住腦袋,喉嚨中發出痛楚的低吼。
先前安平城從頭頂呼嘯而過時,他腦袋便感受到了針紮般的疼痛,似乎有什麼東西,正硬生生地往裡擠。
忽然,一片模糊的白色光影,浮現在他腦海中,緊接著,那陣劇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趙銘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肌肉也懈下來,但還來不及欣喜,他便驀然驚覺,自己的雙眼竟不能正常視物,周圍的景物都消失不見,視線之中,唯有一團白色光影劇烈波動著。
趙銘伸手在地下一摸,泥土冰涼的觸感,從手掌反饋而出,令他心裡鎮定了許多。
此時的情況雖然詭異,但對比幽府內的淺黑碎片,以及衍生出來的黑霧化現象,就要遠遠不如了。
至少,趙銘並未大幅度失去,對於身體的操控權。
於是他心下稍安,索性就躺在地下,將四肢舒展而開,觀察起白色光影的變化來。
在這樣的等待下,視野之中,除了白色光影的波蕩逐漸減弱外,並沒有其餘異常發生。
終於,白色光影的波蕩完全停止,最後出現在趙銘眼前的,是一片清晰的潔白光幕,仿佛一張巨大的白紙。
正茫然不解時,卻見那光幕驟然破碎,無數微小的光點彼此聚合、扭曲,竟然在瞬息之間,就形成了一個個文字。
而這些文字的形狀,與如今使用的文字,雖然有較大的差彆,但趙銘半蒙半猜之下,依舊勉強可以辨認而出。
“霸……訣?”他望著位於最上端,體型最大,痕跡也最清晰的兩個文字,口中輕輕念道。
“是法術還是功法?或是隻是記載的隱秘?”懷著這樣的疑惑,趙銘繼續向下看去。
第二行排列著三個白斑,似乎是記錄者的名字,但此刻極為模糊,完全無法辨認。
對此,趙銘並不糾結,視線繼續下移,隻見其上寫道“太古之時,修士以體魄稱雄。而今,縱使境界相同,體修卻遠弱於氣修。蓋因歲月變遷,天地間能量性質大改,今人體質亦與古人不同。此功是我花費百年時光所創,已克服諸般缺點,若是修成,可與氣修一較高下。”
“莫非,這是煉體的功法?”讀到此處,趙銘心中一震。
體修與氣修的說法,並非什麼隱秘,乾青門的典籍中也多有記載。前者指的是修煉體魄的修士,而後者則指的是修煉靈氣的修士。
而今在修真界占據絕對優勢的,正是修煉靈氣的氣修。
之所以產生這樣的結果,便是因為體修的體魄固然強於氣修,但攻伐手段卻遠遠不及,所以煉體一派逐漸式微。
趙銘正要繼續查看,這《霸訣》究竟如何特殊,能夠使體修彌補該項缺陷,忽然心中一動,感覺困住自己的這片空間,有了鬆動的跡象。
於是,他嘗試以意識脫離,果然在下一刻,湛藍的天空,便出現在了他眼前。
趙銘偏過頭去,隻見身旁的土地,裂開了道道縫隙,遠處眾人的交談聲,夾雜在清風中,遠遠傳來。
“呼……”
見到這幅景象,他吐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確回歸了現實。
正在這時,他察覺到左肩有些異常,偏頭一瞧,卻見其上立著一塊布滿細小孔洞的灰白石頭。
趙銘皺了皺眉頭,伸手就要將之拿開,不料,在他手指剛要碰到那塊石頭時,後者突然化作粉末飄落。
在粉末之中,一團黯淡的白光,一閃而逝。
“這東西應該就是記錄《霸訣》的載體吧……”趙銘捏著下巴,自語道。左肩剛被什麼東西砸中,接著腦海中便浮現了《霸訣》,這古怪的石頭不是載體還是什麼?
而這石頭的出現,則與那懸空的安平城脫不了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