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跡!
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璀璨如金的萬道輝光,自天際灑落而下,照耀在連綿起伏的蒼莽群山中,為其鍍上一層炫目的紗衣。
此刻正是深秋時節,許多林木的葉片都已暗黃、脫落,但仍有不少植株依舊蔥鬱,甚至荊棘藤蔓之中,還有鮮豔的花朵開放。
黯淡的森林深處,不時有低沉的獸吼之聲響起,令人脊背隱隱發涼。
山脈內某處,一道二十餘丈寬的裂口,呈現不規則的圓環狀,將一個區域整個囊括進去。
被裂口包圍的山峰之內,錯落分布著一棟棟建築,嫋嫋的炊煙,正從某幾棟建築頂端飄蕩而出,最後隨著清風而消散。一道道交談聲,從枝椏交錯的縫隙中傳出。
在這叢山峻嶺之中,原本應當絕無人跡,但偏偏有人在此居住,對於四周的險惡環境,全然不放在心上。
而這,就是乾青門的所在。
“沙沙。”
忽然,輕微的腳步聲,從某株大樹後響起,隨後,兩個並肩而行的年輕男女,緩步走出。
“什麼人?”環形裂口的對岸,正在站崗放哨的楚崢與錢飛,同時聽見了這番響動,旋即前者高聲喝道。
此刻正是清晨時分,林中彌漫著青煙般的薄霧,二人朝對岸望去,隻見到兩個朦朧的身影,心中當即提起了十分警惕。
“哈哈,是楚崢師弟麼,好久不見了,我是周木木。”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從對岸傳了過來。
聽見這有些熟悉的聲音,楚崢微微一怔,接著反應過來,有些驚喜地說道“原來是周師兄,另一位想必是周師姐吧。”
“楚師弟,你好。”他話音落下,一道清脆的女聲說道。
“兩位請稍等。”楚崢先是應了一聲,隨後對身旁的錢飛說道,“錢師弟,放下吊橋吧。”
“好。”對於對岸的兩人,錢飛也並不陌生,這才放下心來,走到不遠處的高大建築前。
那建築由兩根二十餘丈高的立柱組成,立柱之間相隔兩丈左右,而木板所製的橋麵,便被數根粗大的鐵鏈束縛在立柱中間。
錢飛從懷中取出一枚黃澄澄的三角令牌,按在了左邊立柱上的一個凹槽內,接著,他右掌掌心之中靈力湧動,化作一道緩緩旋轉的靈源。
隨著錢飛右掌按在立柱上,一陣鐵鏈摩擦的嘩啦聲響起,然後便見到那高大的吊橋緩緩下降,最終穿透晨霧,架在了兩端險峻的懸崖之上。
“有勞。”那男子道了聲謝,接著帶領那女子走上吊橋,不多時,便抵達了了懸崖對岸。
“周師兄,周師姐,你們此番回宗,莫非也是打算參加風蝕岩試煉麼?”雙方寒暄幾句後,楚崢話音一轉,詢問道。
“風蝕岩十年方才開啟一次,既然適逢其會,我們當然要去湊湊熱鬨,想必,你們兩位也不願錯過吧?”周姓男子哈哈笑道。
聞言,楚崢與錢飛相視一笑,並沒有否認的意思。
……
某間幽靜的房屋裡,一朵漆黑的蓮花懸浮在半空中,投射下大片黯淡的陰影,將一個少年籠罩在內。
少年於石床上盤膝而作,雙目緊閉,伴隨著身體的輕微顫抖,眉頭禁皺,汗如雨下,麵露痛楚之色,似乎正經曆著不為人知的苦痛折磨。
儘管從外表看去,他身上並無異狀,但在趙銘的感知當中,自己仿佛不著片縷,正從無數細小而鋒利的刀片上滾過。血肉被割開的刺痛感,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的感官。
忽然,趙銘顫抖的身體鬆懈而下,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如釋重負般的長氣從他口中吐出,似乎從那莫名的痛楚當中掙脫出來。
就在這時,籠罩他身周的陰影一陣波蕩,緊接著,一縷透明的黑霧浮現而出,略微停頓之後,飛快沒入趙銘的識海當中。
隨著那縷特殊的神識回歸,趙銘臉上不由得露出舒暢之色,但那陣舒暢感來得快去得也快,還未等他仔細體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趙銘有些遺憾,卻彆無他法,鎮定心神後,深吸了一口氣,操控懸浮在頭頂的鑄蓮微微一轉,旋即一團人頭大小的黑色神識,便從鑄蓮中分離而出,跟著朝下投入那片陰影之中。
水波般的漣漪蕩起,那團神識消失不見,而從趙銘的視角中,可以見到前者來到了一片暗沉的空間之中。
暗沉的空間內,寂然無聲,遠處雖然存在星星點點的斑斕光亮,但卻同樣顯得極為黯淡。
這裡,正是暗界。
從徐彥處討來鑄蓮的蓮子後,趙銘便可以令神識進入暗界中修行。起初,還需徐彥在一旁護法,如今,趙銘對於其中流程已經爛熟於心了。
利用暗界錘煉神識的方法,說起來非常簡單,不需要額外做些什麼,隻要讓神識在暗界中遊動便可。
暗界中獨特的環境,會不斷將特殊的物質注入神識中,並且排除其中雜質,以此來增強神識。
然而,說起來簡單,不代表做起來也簡單。因為,第二種神識修煉之法,相比第一種神識修煉之法而言,最大的區彆便是痛苦程度。
神識在暗界中遊動的感受,就仿佛是被扒了一層皮後,又遭受著混雜著粗糙沙礫的河水衝刷。在這個過程當中,神識所經受的痛楚,還會部分投射到真界的軀體當中。
因此,趙銘不敢將全部神識投入暗界中,隻有選擇一份一份地進行。
在趙銘的操控下,那團神識艱難地在暗界中遊動起來。在最開始的時候,神識剛挪動些許位置,就像風中燭火那樣,產生一陣劇烈的晃動。
隨著這陣晃動,縷縷黑煙升騰而起,神識不斷被蒸發,體型也快速地削減,強烈的痛楚潮水般朝趙銘湧來,令他幾乎要失去意識。
在死寂、昏暗的暗界之中,這樣的痛楚仿佛永無止境。
但趙銘終究還是硬挺了過來,絲毫沒有放鬆對於這團神識的控製。
漸漸地,儘管痛楚感沒有減弱,但神識的遊動卻變得順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