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萱想著還沒有問村長,占了村裡的地每個月要給村裡多少租金。
她提著一盒馬蹄糕剛走進院子裡,就聽到村長媳婦抱怨的聲音。
也是著實沒想到這村長居然那麼正直,按村長媳婦說的那樣,村長家也的確是不富裕。
咚咚咚……
左子萱站在屋外敲門,村長和村長媳婦一同轉頭看向門外。
村長媳婦看到是左子萱,趕緊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站起身強顏歡笑的走到門邊,吸了吸鼻子。
“宣萱來了,讓你看笑話了,快進屋坐。”
“嬸兒,你這收拾東西,是準備回娘家,跟我叔離了?”
村長媳婦兒不說話,眼淚不自覺的就從眼眶裡麵掉了下來。
她這心裡實在是委屈得很,她跟了村長將近二十年,在村裡表麵看著是挺風光,但誰知道她這背地裡過得有多苦?
國家實行集體經濟之後,家裡除了村長那點兒乾工資,就沒有其他的額外收入,那真是一家老小都勒緊了褲腰帶省吃儉用的。
家裡兩個老人要吃藥,兩個兒子讀書要用錢,這日子過得她簡直是快要窒息了。
偏偏村長又是個老頑固,生怕被彆人說三道四,硬是從來都沒有給家裡任何人開過後門。
村長臉上頂著紅燦燦的巴掌印,蹲在門邊抽悶煙。
“嬸兒,一個工作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兒,犯不著。
這事兒我叔不給你辦,你直接來找我就可以了呀,我給你辦呐。”
左子萱安慰村長媳婦兒道。
“我說我去找你給順兒要個名額,那老不死的不準我去,非說不能因為是自己是村乾部家屬就要特殊對待。
宣萱,嬸兒心裡苦呀。
這家裡雖然不至於揭不開鍋,但也真不是外人看到的那麼光鮮。
我嫁給你叔的時候他就是村長,幾十年過去了也還是村長,但家裡是一分錢沒能存下來。
家裡兩個老的已經沒有勞動能力,還在吃藥,我們又有兩個兒子正在讀書,家裡就我跟順兒兩個勞動力。
那每年分下來的糧食簡直是少得可憐,最多的時候夠吃半年,最少的時候隻夠吃三個月。
每天天不亮我跟順兒就得起來去趕海,若不是我們靠海,早就被餓死了。”
“嗚嗚嗚……”
村長媳婦說著說著就已經泣不成聲,憋屈得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門口過來感謝村長的村民,也聽到了屋裡的談話,這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嬸兒,彆哭了啊,明天你讓順兒直接過去跟著佳慧學記賬,一會兒我會去祠堂那邊打招呼的。”
村長媳婦聽了左子萱的話,哭得更厲害了,“宣萱,謝謝,謝謝你……”
村長蹲在門邊背過臉悄悄抹眼淚。
他這村長當得著實窩囊,公平了村裡的村民,卻是虧待了自己家人。
沈順躲在隔壁的房間,趴在自己的床上嚎啕大哭。
她心裡也是怪她爹的,她跟於佳慧是同班同學,她爹是村長,第一批招人,於佳慧去了,她卻沒得到去。
為了這事,她好幾天都沒有搭理她爹。
第二天,沈順跟著新招的那二十個村民一起去祠堂報到。
起初她心裡還忐忑不安的,生怕彆人在背後說三道四的。
但去了以後,大夥都笑盈盈的給她打招呼,也沒有人說什麼,好像都覺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似的。
不但祠堂製藥的幫工們沒有說什麼,就連村裡的村民們也沒人多說什麼。
沈順學得很認真,半個月後就能獨立記賬,登記進出庫。
製藥那邊有三十幾個人了,左子萱還是每周都讓大家錯開休息一天。要是整個月都沒有休息的,都給了加班工資的。
以前祠堂那邊,大家就是繞路都不會從那邊過,生怕驚擾了祖宗,晚上被祖宗敲門。
這會兒,祠堂可是成了村民們最想去的地方了。
奮進大隊製藥的這個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島上其他大隊。
其他大隊也想為自己的村民找些活計補貼家用,但苦於村裡除了幾個有技術的補鍋匠和理發匠,就實在拿不出手什麼能與外麵合作的項目了。
其他隊的村長就想辦法跟奮進隊聯係,大家都是一個島上的,看能不能一起合作做事。
村長找到左子萱商量,她倒是很耿直的答應一個村給幾個名額。
正好唐文本那邊說打算要做全國市場,讓她想辦法擴大規模,實在不行,就到上進製藥廠裡麵帶著廠裡的員工做。
為了這事兒,村長還擔心了好幾天。
要是左子萱將製藥的活兒,搬到上進製藥廠裡麵去做,那這島上的村民不是又沒有活計補貼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