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混亂中拚命爬起來,眩暈和耳鳴中,看見了眼前的煉獄。
血肉模糊的屍體,被炸飛的四肢,到處彌漫的火焰,腳下的土地摻著血水和成了泥。天空中下起了黑雪,周圍一片刺鼻的血腥味。
我用通訊不停呼叫隊員,隻有幾個人回答我,我去翻開一個個屍體,瘋了一樣尋找自己的同伴,我們是一起來的,就要一起走....”
桑焰和喬穗穗的臉上都露出不忍的表情。她問:“炸彈是誰啟動的?是當地的反動勢力嗎?”
大主教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角留下一行淚,他搖著頭,說:“根本沒有反動勢力,是我們自己人炸的。”
“是聯邦?”桑焰問。
“沒錯。這次行動我們去了386人,隻有24人死裡逃生,我們順著當地的海域不停遊,在海上漂了十天十夜,到岸上時,僅剩下14人。有一個兄弟因為離爆炸源太近,沒了雙腿,康納就把他綁在背上,他說要帶我們回家。我們抓著浮木,漂啊漂啊,我在最後已經失去了意識,身體因為在海水裡泡的太久已經失溫,大家一開始還會互相玩笑,像平常一樣聊著天,後來我們給彼此打氣,再後來,沒有人說話了。我們陷入了絕望。”
喬穗穗聽著大主教無力中顫抖著的話語,心像被揪住一樣,眼圈也跟著紅了。
她突然想起魯卡曾經提到過,反叛軍在被圍捕的時候有13個人,那上岸的第14個人發生了什麼?
沒等她問出,大主教緩緩撩起身上的白袍,跪在了獸神的神像麵前。他用掌心貼著胸口,此時已經滿臉淚痕。
“我向獸神懺悔,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
桑焰和蓋美倫連忙去拉他,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起來。此時大主教的聲音徹底失去了初見時的慈悲,他像一個犯錯等待懲罰的孩子,哽咽著說:“我們上岸後,所有人都精疲力儘,但卻因死裡逃生而感到振奮,大家在短暫的休整後又開始尋找出路,可是沒過多久,我們就再度陷入絕望,因為這是一個無人的荒島,四麵環海。絕望、饑餓、憤怒、所有情緒湧上心頭,大家開始越來越暴躁,甚至有人為了爭搶果子互相大打出手。
康納提出,我們利用島上的木材做成筏,再次出海尋找生路。有人反對,不想再漫無目的的漂流,有人讚同,覺得應該搏一搏,在這裡也是等死。可是所有人都沒有力氣再站起來。漫長的沉默後,一人騰地起身,撲向僅剩一口氣的艾倫,咬掉了他腹部的一塊肉。康納阻止,但來不及了,大家的眼睛發出紅光,獸人的本性被喚起,一個接一個的去撕咬艾倫的身體。
我...我忍受不了饑餓,也衝了上去。
隻有康納沒有上前,那是他一路背過來的兄弟,即便在海上最絕望的時候,他也沒有放棄他,他記得....他記得要帶我們回家的承諾....”
大主教掩麵崩潰大哭,嗚咽聲充斥在整個教堂。
後來,他們在生吃了同伴的身體後,用木筏從孤島上離開。本以為終於在艱難的絕境裡活了下來,打算回聯邦複命時,卻發現他們在一夜之間成了被通緝的反叛軍。
......
桑焰看著坐在廣場上發呆的喬穗穗,轉身從不遠處的小男孩手裡換來了一個泡泡機。
五彩透明的泡泡從她的頭頂降落,‘啪’一聲破掉,讓喬穗穗回過了神。
桑焰拿開泡泡機,走到她身邊坐下,兩人膝蓋挨在一起,似乎在互相慰藉。
“你想怎麼做?”桑焰問。
“我想去達德利涅。”喬穗穗堅定的說。
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一定要查清楚,為什麼聯邦要不惜毀滅一個精英部隊都要摧毀那裡。
桑焰聞言沒有驚訝,但表情嚴肅了幾分,道:“達德利涅如今的名字,叫南部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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