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話語,把餛飩攤老板和李觀瀾都給驚到了。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聲音的主人,發現對方頭戴鬥笠一身勁裝,腰間一把雁翎刀,一身的風塵氣。
外地人。
李觀瀾當即端起碗,坐到了對方對麵,自來熟道:
“兄台哪裡人?我是平湖縣捕快李觀瀾,交個朋友?”
他真的太好奇外地人了,來到這世界兩個多月了,除了前幾天見到了一個走四方吃百家飯的說書人,這可是迄今為止他見到的第二個外地人。
這時代交通不便,消息閉塞,除了官府公告,一般人了解消息的渠道實在有限。
寬大的鬥笠遮住了對麵人大半張臉,隻露出下巴以上少半部分,讓人看不清麵容:
“交朋友就不必了,閣下如果想打聽事情,給錢就行。”
李觀瀾嗬嗬一笑: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萬一是騙我的我不是虧大了?”
那人也笑了,並不爭辯,而是緩緩說道:
“平湖縣太平了四十五年,這些年裡沒有一樁殺人案,沒有一場盜竊案,縣裡人自給自足,幾乎與世隔絕,是為武唐一大奇觀,你就不好奇嗎?”
李觀瀾麵色瞬間嚴肅起來,也顧不上再套口風,從懷裡取出一枚銅錢推過去:
“一枚銅錢一個消息,你要嫌少就算了。”
他曾經去看過縣裡的卷宗,這些年來,平湖縣除了一些街坊鄰裡雞毛蒜皮的小事之外,確實沒有出過一件大案子。
彆說命案盜竊案了,就是慣常有的哪家女與哪家男私通的八卦案子都沒有。
一個縣裡數萬戶人家,三十多年沒命案,這治安率,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奇聞了。
原本李觀瀾以為是縣裡有人在捂蓋子,可他結合原主記憶和自己兩個月的觀察,卻發現這事似乎是真的。
他早就對這事好奇的不行了,千方百計打聽平湖縣以外的事情,也是想找一些佐證。
那人沉默了一下,伸出手緩緩拿起銅錢,語氣忽然有些激動:
“不少,很劃算。”
李觀瀾不容他反悔,連忙道:
“說說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鬥笠男清了清嗓子:
“武唐上一任皇帝李鳳天任皇子時,曾遇難流落在外,幸得一男子將他救下,一路護送回京,李鳳天才得以成功繼位。”
“傳聞那男子,出身平湖縣,乃是一名捕快。”
李觀瀾敲了敲桌子,有些不耐:
“這事我們平湖縣人儘皆知,你能不能說點我不知道的?”
笑話,他手裡的鐵刀就是先皇禦賜的,這事沒人不知道。
男人笑了起來:
“李鳳天繼位之後,曾問那男子要什麼賞賜,後者便要他履行諾言,原來李鳳天落難時,曾與對方約定他日若能得天下,會分他一半皇權,結果真到了那一步,李鳳天卻後悔了。”
“於是,兩人便又有了一場賭局:男人重回平湖縣,當他的捕快,若五十年內,平湖縣無命案要案發生,他便履行承諾,反之,承諾作廢,且男人需交出那口鐵刀給武唐皇室。”
李觀瀾大吃一驚:
“什麼?那口鐵刀不是皇帝禦賜的?”
鬥笠男搖頭:
“當然不是,那鐵刀從始至終,都是捕快李三高的。”
“而且,為了保證賭局有效,這一次李鳳天拿了半國氣運做抵押,請了些厲害人物做見證,杜絕了耍無賴的可能。”
“哪怕李鳳天如今已死,也沒用。”
這確實是李觀瀾從未聽過的全新版本,但他還是嗤之以鼻:
“五十年無命案,這怎麼可能。”
男人幽幽一歎:
“是啊,但現在過了四十五年了,平湖縣還沒有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