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頭輕揚,臉上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說來他也快有半月沒見過國師了。
自那次求雨以後,國師以身體受損為由,再沒來過禦書房議事。
也是他擔心南地的情況,一時著急過頭了,竟然把天行道人給忘記了。
不過太子有一點猜對了,皇帝隻想找天行道人問問此行吉凶,找到合適的人做使臣,並沒有將那個人選往沈素琴身上靠。
兩國和談這樣的大事,若是要一個女人出麵,那他們大慶還有什麼麵子可言?
最主要的是,沈素琴已經求來了雨,在老百姓心裡名聲大噪,若是再讓她促成兩國和談,皇帝擔心自己屁股底下的龍椅隻怕會坐不久。
皇帝衝大太監揮了揮手,讓他去將天行道人請來。
眾大臣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他們自己不想去,當然也不會輕易推薦彆人去。
畢竟能去和談的人,身份地位不會太低,他們沒必要因為這種事得罪彆人,再給給自己樹立敵人。
很快大太監又躬身回來,讓人傳話這種小事,除非皇帝親點,否則下麵多的是人跑腿。
天行道人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刻鐘以後了。
上次求雨回去以後,他是真的莫名其妙大病了一場,直到現在身體都虛的不得了,所以才一直沒到皇帝麵前來找存在感。
不過半個月沒見,如今的天行道人臉色蒼白,嘴角更是乾裂起皮,看著確實憔悴了很多。
皇帝免了天行道人的請安,還讓人給他端來椅子,準許他坐著議事。
雖然以前他也經常坐著跟皇帝議事,可那也是在隻有他一個人的前提下。
今天禦書房裡還有那麼多大人都是站著的,天行道人內心有些忐忑不安坐下。
皇帝該不會又要出什麼難題吧?
剛在心裡想著,天行道人就聽到上首的皇帝說道。“國師,這次叫你來,是因為南地大戎來犯一事。諸位大人覺得此時不宜發動戰爭,讓朕派使臣去議和,你認為派誰去合適?”
聽到皇帝的話,天行道人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陛下,兩國和談是大事,貧道…”
不等天行道人說完,皇帝就打斷了他的話。“誒…正因為是大事,所以朕才想著讓你過來卜一卦,找出最適合前往的人。”
天行道人沉默不語,內心快速思忖著。
他不過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之前看著竊取彆人的成果才能小有成就,到了京城以後,走了狗屎運又入了皇帝的眼。
直到被沈素琴盯上,準確預測了幾件事,以及上次成功求來了雨,才徹底在皇帝麵前站穩了腳跟。
可事關兩國和談,牽連甚廣,勢必要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才行。
而不是跟之前那樣,隨便信口胡說,三分真,三分蒙,四分靠運氣,推測以後就能蒙混過關的。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害怕了!
之前他也瞎貓碰到過死耗子,可是身體一直都好好的。
結果上次不過是淋了點兒雨,身體就突然受不了了,一病不起,直到現在都沒有好全。
焉知不是自己窺探了天機,所以遭到了反噬,才會有此一劫?
一想到可能是這個原因,天行道人就嚇得後背發涼。
他雖然是個假道士,可到底靠著這門手藝混了這麼多年的飯吃,心裡多少還是有所忌諱的。
得罪老天爺了不是開玩笑的事!
如果他的上麵不是皇帝老兒,天行道人隻怕早就找機會,帶著卷來的錢財死遁跑路了。
天行道人很想隨便找個理由,將這件事給推脫掉。
可是在看到皇帝那殷切的眼神後,他很快又清醒過來。
不行!不能拒絕的太過直接!
皇帝本來就多疑敏感,如果自己一口回絕了,他肯定又要起疑了!
思緒飄轉間,天行道人很快想到了應付的法子。
他先示弱一番!如果皇帝還有點兒良心,看在他為了給大慶求雨,殫精竭慮還拖垮了身體,那這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若是皇帝不肯輕易放過自己,非要讓自己說出個人來,那他就先拖一下時間,然後找機會去找太子妃幫忙。
旱天求雨這樣違背自然規則的事,太子妃都能精準的推測出時間,想來找到幾個適合去和談的人,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決定好了以後,天行道人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曲起手指,開始裝模作樣的推算起來。
隻是剛推算沒一會兒,禦書房內就響起了一陣激烈的咳嗽聲,聲音大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要咳死過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陛下…貧道…貧道…自從求雨以後,身體…身體一直未曾康複,精力也…也沒能恢複過來…推算一事太過消耗心神…想來…想來今天是不行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行道人說完又是一陣猛咳,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像是被卸了力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暈死過去。
見他咳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唇間更是隱隱有鮮血浸出,痛苦的樣子不似作假,皇帝麵上閃過一絲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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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道人對自己來說還有用處!皇帝也不想因為一時情急,就將人給累死了,趕忙叫大太監給天行道人端來一杯茶水。
“不急不急!既然國師身體不適,那今日就好好休息一天!隻是兩國議和一事甚為重要,實在不能再耽誤下去…”
“這樣吧!明日如何?明日朕再召國師前來推算。”
皇帝說完,也不等天行道人表態,又對著大太監說道。“福全,傳朕旨意,即刻讓太醫院的院判去天機殿候著,全力為國師診治身體。要用什麼名貴藥材,太醫院沒有的,直接去內務府知會一聲,務必要讓國師身體儘快康複起來。”
“奴才遵旨!”
聽到皇帝的話,天行道人嘴角幾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這個皇帝還不真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