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孩子也許永遠也不會明白,怎麼平時那麼小氣的老板,忽然忽然就那麼大方豁達了。
“幾顆星辰墜入黑暗,然後,便是一輪驕陽升起!我們和世界互相鄭重許諾,卻各自永不兌現。”老板意興闌珊地吟唱起來,作這首詩的客人,他還分明記得。
老實說,老板見過太多平庸的客人,做出了最偉大的詩!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過這種高光時刻,但老板記得
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新手客人,硬要在朋友麵前出風頭的客人。
幾乎每一個在這裡喝酒,反常的客人,老板都記得。
他不喜歡反常,他不喜歡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正因為這樣的習慣,他記得任何反常,哪怕是這樣一首詩。
他喜歡安排,他的字典裡,他的酒館裡,可不允許出現反常和偶然這種字眼,他不喜歡!
女郎對客人的投懷送抱,隨意嗎?看上去隨意,就行。
那是他事先安排,練習她們扭著腰走過了無數次的路線!
哪個女招待,先去哪桌客人那,都是有提前安排的。
當然,為了現實隨意,他會安排一些隨意的路線。
隻是這種隨意,還能不能叫做隨意,恐怕就見仁見智了。
凡是客人以為是靠著自己的魅力減免的小費,消費,都看在老板的眼裡,記在他的心底。
他可不是什麼大方的老板,相反,他非常小氣,他自己都深知這點這是他最大的優點,也是他最大的缺點。
但就是這樣的人,他有個無人能替代的名字老板。
隻要帝都裡的人提起這兩個字,恐怕都不會想起彆的老板。
彆的老板是要加上名字,頭銜的。
比如:雜貨店的貝魯特,又或者,小喬治老板。
唯獨帝都裡提到最高端的消費場地,那就不能不提這個“老板”。
他總是喜歡把自己藏身在暗處,默默地觀察各色人等,他甚至自詡自己是“夜生活觀察家”。他小到酒水摻配的“特調”比例,大到軍方那戰利品,藝術品過來的銷賬,他都了然於胸。
他這裡幾乎就像一個地下世界一樣,一應俱全情報交換,物品買賣,台麵下標注好價格的暗莊,豪客拿來招待貴賓的女招待,西北抓回來的暗夜精靈,一些大主顧,還有一些不能描述的服務內容。
總之,帝都表麵上任何生意都和他們無關。但其實,幾乎都和他們息息相關。
“孩子,現在我想我們可以聊聊你的情況了。”
“我的?”
“你彆告訴我你不記得了。你是西北罪城兩日屠城戰爭裡,為數不多活下來的人。”
“額,我當然記得。”小家夥心滿意足地打著酒嗝,這事他早知道。
“那誰救的你?”
“你。”小家夥怎麼會忘記,“難道你要我回報你?”
“哈,你回報我?!哈哈,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對我而言,一文不值。”
“我知道你不喜歡教皇。”
“他們搞出來的,贖罪券,誰能喜歡他?除了幫他斂財的人!”
“不,彆人都以為你愛財如命,其實我知道那是你的偽裝。這裡也沒彆人,你是不是來自星星,老板?”
長大了,亂說話可不好!幸好沒什麼人,要不然可就熱鬨了!
知道的太多,在殺於不殺之間,老板徘徊了好幾圈。
最後,他決定,再灌孩子兩口酒,讓他徹底遺忘,就和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