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詭火!
現在,烏利亞總算知道自己當初問題究竟出自哪裡了?!
自己作為一個穿越者,居然用了三年的時間!整整三年的時間滅世!當然,終於以失敗告終!
他和教皇一樣,犯了以為是自己滅世者,可以滅世回歸這種大頭症!
太把自己當回事,太不把彆人當回事,就往往使得自己走入萬劫不複的道路上。
人人以為一切儘在掌握的時候,結果到頭來往往才發現人人都被彆的東西完全玩弄於鼓掌之間!
也許可以稱呼這種東西為“時代”,為“命運”,但烏利亞更樂意和教皇一樣,稱呼為“它們”。
時代和命運是虛無的,它們卻是真實存在的。因為時代和命運是死的,它們卻是活生生的。
烏利亞覺得眼下這個異世界裡,他所處的時代,正在變得越來越不寬容。現在帝國各處的人們,人與人之間,不再像蠻族,像妖精族,是一個整體。或者說,隻有戰場上直麵他們這些異族的時候,人族才像一個整體。
也許這也是獅心王熱衷於發起境外戰爭的真正原因,他可以任性地把自己的熱情灑到荒涼的北境之外,可帝國剩下的那些人呢?他們不行。
現在人和人之間變得不信任,富人和窮人之間變得不信任,權貴勳爵和權貴勳爵之間變得不信任,窮人和窮人之間變得不信任,奴隸和奴隸之間變得不信任,甚至是家庭中家人和家人之間也正在變得越來越不信任。
時代,或者說它們,正在把人磨成更細碎的沙,真正的散沙,帝國各個角落,都是這樣。整個帝國撰寫在羊皮紙上的法律典籍正在快速地變得越來越厚,而整個帝國中最真摯的人情卻快速地變得越來越薄。
光靠法律的約束,顯然不能解決絕大多數人的問題。
帝國中美好年代也許曾經來過,但絕不是現在,整個世界的底色已經是沙色。
烏利亞現在回想起來,那滅世前,那一個個“權利者”的骨灰沙漏,其中裝著的仿佛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顛倒過來,就仿佛時代中那一顆顆不能自控的細沙一般,墜落。
時代變了,以前最鋒利的刀是金龍,銀狼;是利刃,是遊槍;是魔法,是鬥氣。
以前最厲害的殺手是顧問,是謀士。
而在冬眠中,蘇醒過來的“它們”這把刀麵前,這些東西,不過隻是些玩具,真正的惡魔,才剛剛展開獠牙。
它們這把刀,可以勾引,可以把人當做羊群一樣放牧,可以吃人,可以入魂,可以飛翔,可以滅世。
人到哪裡,它們就到哪裡,人自覺會不自覺地帶著它們走遍世界,傳播到任何一處人觸手可及的邊界,哪怕是在夢裡。
教皇和菲利普,是領教過它們的。
它們是直指人心,讓人迷惑的惡魔,它們操控下,教皇和菲利普一度以為自己是那麼不可一世,是那麼驕傲。
可是和它們相比,他們什麼也不是。
摸不著,並不意味著它們不存在,烏利亞甚至隱隱覺得它們無處不在,甚至眼下就在烏利亞的腦子裡俯視著他。
滅世?烏利亞雖然最終不負眾望的把世界攪黃了!但最後到頭來,他自己的世界也徹底被自己攪黃了!
他隻是致力於趕緊毀滅那個異世界,好趕緊回到自己的真實世界裡去,烏利亞卻沒想到現在就和一個永恒詛咒一樣,把他又一次拉回到這個異世界來!
真正的問題,烏利亞隻能歸納到自己是一個對異世界無知的穿越者!
他反思了整整一萬年,他發現了自己忽視掉可怕的一點。人往往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有知”,而忽視了自己的“無知”,在自己以為掌握了世界的時候,往往才是最大的無知,這是人族的自信,也是最大的自負。
當時的自己,既不想承認這個異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也不願覺得滅世了有什麼不對。
“我死後,哪管那洪水滔天。”帶著這種精致的利己主義思想穿越過來的烏利亞,現在要變成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好好再享受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