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熱褪去。
周六的傍晚,聞昕和聞希宸、馮小武一如既往出現在雲湖旁,跟馮家拳的弟子們切磋。
大家平時各忙各的,這是難得聚在一起的時間。
馮老爺子為聞昕量身打造了幾套防身動作,聞昕已經練得很有章法,就算跟聞希宸這個大個子比劃,也借助著身形靈活,時不時占點便宜。
“聞希宸,你得加油啊,這樣下去,你以後再挨揍,會挺慘的。”
談穆看著被聞昕占了便宜的聞希宸,一個勁兒往心上插刀。
聞希宸接過他遞過來的冰棍兒,橫了他一眼“你最近怎麼老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談穆語氣幽幽“我想你了,不行?”
聞希宸一個箭步蹦開老遠“老談,你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傷了腦子。”
談穆不理他,拿著剩下的冰棍兒走到聞昕和馮小武麵前,一人一支吃起來。
“小土豆啊,看你武藝有長進,到什麼境界了呀?”
聞昕瞥他一眼,想想吃人家的嘴短,認真回答“能把你放倒的水平吧,要不咱試試?”
談穆老神在在的臉有一絲裂痕。
“算了,等你練成神功再說。”
旁邊美滋滋吃雪糕的小武大聲接話“欲練神功,必先自宮。”
聞昕踢他一腳“多做點題,少看武俠小說。”
說完三口兩口把冰棍兒塞進嘴裡,轉身往垃圾桶走去。
“你知道啥叫自宮嗎?”談穆舔一口冰棍兒,斜了小武一眼。
小武不服氣地斜回來“看不起誰呢不過談穆哥,你是不是喜歡我姐。”
談穆轉頭看著聞昕背影喊道“溫馨,你乾弟弟說我喜歡你。”
聞昕腳下一個趔趄。
真是些小屁孩兒。
把冰糕棍兒扔進垃圾桶,聞昕轉身,愣住了。
不遠處的樹下,站著一位拄著拐棍的男子。那身形,那表情,突然就讓她想起了上一世年老了的爸爸。
微胖,頭發灰白,神情鬱鬱,看向湖麵的眼睛裡帶著難言的落寞。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注視,男子轉過頭,跟她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刹那的眼神,已變得犀利冷靜。
聞昕迅速把目光轉開,跟走過來的三師兄孫國慶打了聲招呼,再轉頭,男子已經轉身離開。
拄著拐棍,左邊的身體拖著,一看就是偏癱。
聞昕腦子裡閃過什麼,還沒等抓住,孫國慶說話了
“你在看他?那個是明興電器廠的朱老板,唉,原來那麼壯實的一個人,中風了。”
聞昕心裡一震。
這是冥冥中的輪回吧,相似的人,相似的事。
隻是,這一世的朱老板,有自己的提醒,有兒女的幫襯,終歸和上一世的爸爸不同。
突然心裡很痛。
如果上一世的爸爸也經曆了朱老板的事情,那當時的他,是孤身一人在局裡。
那個時候,自己在乾什麼?
心痛,自責。
恨意滔天。
談穆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看她眼裡漫上悲傷,又漸漸淚光閃閃,遮蓋了眼裡的神色。
他轉頭看看蹣跚走遠的背影,滿腹疑惑。
這個小土豆,這麼感性嗎?
周天。
聞昕從新華書店出來,赫然看到陳麗華站在不遠處,似乎在指揮著工人乾活。
她騎車慢慢經過,仔細看了兩眼。
門頭很小,門口和裡麵在簡單粉刷,很簡陋的房子,不知道她要乾什麼。
聞昕想起前兩天打聽到的柴喬鬆的消息,還在街道廠子裡乾著,每天規規矩矩上班、回家,又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