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金丹大圓滿隕落了。
這本該是驚天動地的一件事情。
可是，茶棚當中，哪怕是青牛都沒有目瞪口呆，一副習以為常的摸樣。
“這毛賊是誰？”
“這麼弱嗎。”
“一劍就被斬死了，應該隻是個真丹境界吧。”
青牛探頭探腦，它滿臉疑惑，似在不解為什麼在東域，還有真丹敢招惹蘇辰這一尊天驕真人。
“以戰意，不斷斬殺強大生靈，直通化神的鬥戰殺伐大道嗎？”
“方才氣息，不過一瞬。”
“你當年為護兩大宗，墮入魔道，可現在兩大宗又在什麼地方……”
茶棚裡。
甘甜，好喝！
沉默良久。
良久。
“我以為，我能熬死你，結果……我先被熬死了……”
蘇辰沉默的站在了青牛的屍骸旁，伸手去觸摸，可惜，皮囊裡麵空蕩蕩的，早已什麼都不剩下了。
仙道界的六尊元嬰巨頭，倒是能夠察覺到這裡的動靜，隻是他們自己的恩怨廝殺持續了十幾年，哪裡顧的上這邊。
“是啊。”
“師弟。”
他笑絕帝君可笑。
薑太虛這一尊中都來的真龍驕子，頭一次出現了複雜的神情，似在惶恐，似在敬畏，又似有激動。
薑太虛走過了烏雲，沒了蘇辰壓製，他的身上重新出現了大道之子，天地加持的七彩霞光，宛若夢幻衣袍，如同嫡仙臨世。
天地間，也重新浮現出了嘩啦啦的雨聲，還有其他各種聲響。
“什麼？”
它老了。
今日卻敗了。
還有，披頭散發，似還沉浸驚楞中，無法反應過來的這一尊中都真龍！
方才一瞬間，茶棚裡，彷佛有驚世大戰瞬間爆發，又彷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也不知道，極道天來這裡想做什麼。”
眼前的蘇辰是真龍天驕……
可惜。
哪怕妖魔法身還強健，可也老了，步履都宛若蹣跚了許多。
薑太虛意興闌珊的離去，隻留下仙道界中，蠢蠢欲動的無數妖魔，還有麵麵相窺，近乎嚇得魂飛魄散三宗元嬰老祖，以及僅存的那一尊妖魔巨頭！
什麼情況！
嗖的一下，一尊妖魔巨頭就隕落了。
薑太虛，眼神就危險了起來。
蘇辰起身，在敘說。
蘇辰歎息一聲，不知在對這一尊極境天的金丹敘說，還是在對眼前的真龍魔子敘說，他並未再出劍，隻是為眼前的薑太虛倒了一杯茶。
“你……身上怎麼有我朋友的氣息？”
紛爭總是不斷。
薑太虛宛若置身於夢幻當中。
蘇辰有些慶幸，還好他沒有心，此時，感受不到這一份悲傷。
可是，他的肩膀，卻被眼前這一尊黑袍帝袍的人給按住了，再也無法朝前踏進半步，他眸中浮現異色，這竟是一尊不弱他分毫的頂級真龍。
沒有更高級的天驕稱謂了。
他真正在意的是，青牛快要老死了。
……
此時此刻。
這是一尊真龍天驕！
如他這般的金丹大圓滿！強橫無匹的存在！
“伱到底是什麼丹！”
如今。
換做以往，遇到一尊野生的真龍天驕，薑太虛隻會興奮至極，揮舞方天畫戟就砍，以真龍天驕鮮血，成就他鬥戰殺伐大道再上一層樓。
“飲茶。”
東域界壁。
“七彩琉璃玉金丹！”
“也配殺他。”
薑太虛，那一股桀驁少年氣再度迸發。
“我說，我的那枚丹，叫做七彩琉璃玉金丹。”
一聲巨響。
“真精彩啊！”
茶棚，終於承載不住，先是四分五裂，然後漫天化作齏粉，隨風飄揚，彷佛除卻了這一尊少年真龍驕子以外，這裡空蕩無一物，從來沒有什麼茶棚。
“為什麼不殺我。”
“跟在你身邊，真的精彩啊。”
“自你以前，山海界，數百萬年歲月，都不誕生過如你這般的人物。”
“哈哈哈！”
轟！
這一刻，仙道界的封印大陣，轟然炸碎。
“我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煉器宗師的造詣了，可也沒能幫上你什麼……”
真正站在東域頂點的人物。
這一刻，他才真正察覺到生死之重。
風雨狂暴當中。
薑太虛看著默默無聲死在風雨夜中的那一具無頭屍骸，有些惶恐，向來隻有他殺人，這一次他難道就要被殺了。
此時。
玄天宗的元嬰巨頭在冷笑。
“他心善，見你年少，或許不會殺你。”
他等了許久，想再見仙道界的師兄一麵，可惜，師兄入魔，等了許久，他還是沉浸在魔念的廝殺當中。
人世間，還有如此金丹！
嘩啦啦！
雷霆翻騰，有大雨磅礴而落。
薑太虛的境界展現出來了，他是金丹大圓滿，跟那一尊極境仙一樣的金丹大圓滿，不過他天生道骨，注定的化神！
遠不是什麼尋常金丹所能比擬的。
茶杯放在薑太虛的眼前。
他快死了！
將茶杯端起，再度放在了他的麵前。
孤月空，冷漠掃視對方。
遙遠處。
“怎麼可能會有金丹大圓滿，一瞬間就隕落？嗬嗬，莫非天啟小兒還踏進了元嬰不成……”
一尊黑龍帝袍身影，徐徐走出，他劍眉入鬢，有著琉璃般的眸子，綻放著靈光，他在笑，可是卻很冷漠，彷佛值得他在意的人或事都失去了。
仙道界中，一頭遮天蔽日，可怖倒極點的吞天巨蛇，氣息飛速消散，轟然從戰局中跌落在大地之上，濺起了無數的塵埃。
最終。
“那就隨風去吧！”
所以，來著是誰？
這可是元嬰啊！
“……”
青牛嘟囔著。
“飲茶。”
還有一頭元嬰巨妖隕落！
“有趣。”
“我叫孤月空。”
“強者掠殺弱者，將頭顱斬下，不是阿父教導我的大道嗎？”
“應該是錯覺！”
長生血，增長的是先天壽，救不了這即將泯滅的器靈。
蘇辰在敘說。
於是。
蘇辰走了，騎著青牛，迎著風雨遠去，他去尋另外一處安寧的地方了，或許他還是徐歌，或許不是了。
他衰老的是魂靈。
唯一改變的，也就隻是斷裂大戟。
“快些長大吧。”
他這一生，不曾有過敗績。
今夜。
“打一場吧。”
大道之音散去了。
再朝上。
哪怕是大道之骨，天生聖體，都在這一瞬暗淡無光，陷入沉寂，彷佛死去了一樣。
蘇辰拍了拍薑太虛的肩膀，起身朝著屋外的風雨中走去。茶棚角落，體魄強健，可卻早已老邁的青牛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跟在了蘇辰的身邊。
“請問，這裡是東域嗎……”
沒了蘇辰，薑太虛身上烏黑的大道霞光再度湧現，他雙臂發力，看向了仙道界中，爭鬥廝殺的六尊可怖身影，狠狠地投擲而去。
妖魔法身，還生機勃勃，氣血充盈，可是他那蒼老的魂靈早已駕馭不住了這一道假丹的強橫身軀。
有恐怖巨妖吞天蛇，遮天蔽日，渾身環繞著蒼穹，宛若能吞噬世界般可怖，它自言自語，看仙道界外，彷佛在疑惑。
……
“這世間，你我這般同類不多，誰敗了，就將頭顱留下……”
斷戟劃破長空。
“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