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城,守將雷緒巡視城頭。
城南已是逆皖水而來的江東軍營地,營地草創,僅僅是圈地後擺放、組合攻城器械。
大部分的江東軍吏士,依舊生活在船艙裡。
所以江東軍遠道而來,並沒有行軍的勞頓,更沒有修築營地浪費什麼體力。
現在的江東軍吏士,精神體力格外充沛。
雷緒思索之際,身邊衛士指著東北方向:“將軍,我軍信使!”
周圍人扭頭去看,就見十幾名騎士出現在遠處,勒馬緩行,保持著馬力。
也有巡哨的江東軍哨騎,隻是哨騎規模隻有兩組,每組各五名騎士。
江東哨騎不敢上前攔截,緩緩後退,保持著安全距離。
十幾個分鐘後,又有三組江東斥候抵達皖城東北。
但始終不敢上前截殺,隻能放任這十幾名騎士抵近皖城。
皖城有護城河,吊橋放下,一名騎士上前高舉手中密封的公文:“放下吊籃!”
吊籃快速降下,騎士將公文投入吊籃後,轉身就走,與其他人彙合後就朝東北而走。
江東斥候騎士裝模作樣追趕,很想截殺對方,但始終沒人敢先突搏殺。
吊籃拉扯上去,雷緒取下公文,周圍軍吏圍觀,雷緒借環首刀破開密封,裡麵是一疊正式的帛書。
最上麵的是陳蘭寫給他的信,陳蘭希望雷緒能守住三個月,三個月後,一定會有援軍抵達。
並講述了前日揚州刺史劉馥被淮南士民勸進位淮南王之事,如今的陳蘭是淮南國左將軍。
雷緒對劉馥稱王沒有什麼意外或負麵想法,劉馥稱王,他們這些人才能安心做事。
放下陳蘭的書信,下一份公文是蓋了淮南王印的敕書,拜他為右將軍、廬江郡守、持王節。
隨同而來的還有兩顆銀印,以及一尺半長的新編的絲絛旌節。
公文他流轉給左右軍吏,又拿起最後一封淮南王寫給他的手書。
雷緒下意識單膝跪地,對著合肥方向,捧著劉馥的手書細細閱讀。
劉馥在信中表達了淮南吏民迫切需求他稱王的種種不得已,也著重講述了淮南王國的政治立場,就是保境安民。
最後也講述了對外態度,王太子已經啟程去關中求援,希望雷緒能守住皖城三月。
三月後援軍不至而城池失陷,是他對不起雷緒。
雷緒閱讀後,緩緩卷起劉馥的手書,感慨說:“大王對我有知遇簡拔之恩,恩同再造,我理應以死相報。”
周圍軍吏將他攙扶起來,一個校尉也說:“我等本為袁術裹挾不得已為賊做叛,袁氏敗亡,我等無所依靠,還是大王不計前嫌,相邀我等同治淮南。為大王效力,某自然是樂意的。”
“好!就該如此!”
雷緒環視左右,見沒有人目光躲閃,一個個神色堅定:“今值國難,孫氏反而逆行進擊宗藩棟梁,可知其奸惡詭詐。今日我向諸君立誓,必與皖城共存亡!”
是劉馥恢複了動蕩的淮南,讓無數流離失所的男女安心耕種、恢複生產。
也讓躲在山裡隻能靠劫掠、打獵為生的袁術敗兵恢複人格,能正常生活在家鄉大地之上。
淮南的快速恢複欣欣向榮的局麵,值得每一個淮南人為此而拚命。
尤其是淮南人經曆過了袁術之亂,又湧入了周圍敗逃的軍民,讓他們更清楚淮南安寧太平局麵的來之不易。
在大司馬崛起之前,沒有一個人能像劉馥這樣快速撫定一個地區,並讓這個地區快速恢複生產力。
自雷緒以下,皖城守軍士氣高亢起來。
劉馥有大恩於淮南,而現在淮南王劉馥可以讓他當右將軍,未來可以帶著他一起加入大司馬幕府治下。
那麼孫會稽能給他什麼?
什麼像樣的名號、官位都給不了。
現在天子被弑殺,各地強藩稱王,本就分享了朝廷社稷的正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