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戰場,曹操先行一步抵達。
黎陽西城早已經攻陷,在曹仁準備掐斷地道的時候,西城守軍連夜通過地道撤入黎陽大城。
河北援軍也集結抵近,曹仁失去強攻黎陽孤城的機會。
在袁尚發動進攻之前,曹操緊趕慢趕,總算抵達戰場。
有一點是很明確的,夏侯惇守禦的雒陽失陷之前,肯定能發出警訊。
側翼還算安全的情況下,曹操果斷從陳留渡河,大軍抵達河內後向黎陽行進。
而曹操先一步抵達黎陽,引領百餘騎向北出五十裡偵查。
就見內黃縣以南,袁軍東西聯營七座,寬四十餘裡,縱深必然也會有一座座營壘前後相連。
整體仿佛一個倒立的‘t’,想要深入偵查,隻能迂回繞遠路。
河北斥候封鎖周圍,見曹操百餘騎靠近,河北斥候也開始集結;曹操主動後撤十餘裡。
在一處河岸邊上下馬,喂食馬料,休養馬力。
同行的曹仁抓著箭矢在地上勾畫,著重點了點袁軍後方營壘:“金鷹大纛出現在這裡,據斥候偵查,說有類似黑賊、太史文恭模樣之敵騎,也是抵近偵查我軍,並無交戰意圖。我方斥候但有靠近,敵騎退散。故不知其虛實真假。”
曹操垂眉看著曹仁勾畫的袁軍布營圖,想了想就說:“此小兒詭計。”
這時候曹仁抬頭看他:“弟也是這樣懷疑,但金鷹大纛處,見到了關雲長旌旗,上書‘漢壽亭侯偏將軍關’字樣,亦不知真假。”
曹操皺眉,就問:“雲長近來如何?”
隨行的郭嘉與杜襲互看一眼,郭嘉上前兩步:“明公,梁侯撤兵關中時,趙雲、文聘押解五千烏桓俘虜返回荊州,關君侯北上接替趙雲,後得梁侯許可,前往河東招募部曲。”
曹操聽了嗬嗬做笑:“這必是詐我之奸計!以袁尚心胸狹隘,其父妾室及宗族俱為其所殺,容不得袁譚,又怎麼可能與黑賊和睦共處?其軍中必然偽裝黑賊,意在詐我。”
曹仁站起來將箭矢收起來,詢問:“兄長的意思是佯攻黎陽,迫使袁軍應戰?”
“明日起,佯攻黎陽。”
曹操抬頭看北方袁軍營地群上空的寡淡炊煙:“不攻,怎麼能知其虛實?”
站在他身後的程昱張張嘴有心規勸速攻,但袁軍主力已經被勾動,這麼輕易放過的話,等劉備發動進攻,袁尚從河北夾擊,那樣會很被動。
隻有狠狠毆打袁尚,才能有效警告其他人。
現在就是賭,賭黑熊與袁尚的交情沒到那關鍵的一步。
此刻袁尚大營,袁尚坐在黃泥捏成的沙盤前。
一個戰機就擺在麵前,曹操的主力還在淇縣、朝歌以西;黎陽附近的隻有曹軍隻有曹仁、程昱兩支。
曹仁以議郎督軍,並非是一個單獨的將軍,曹仁的兵力配備常常因為作戰任務不同而進行調整。
比如此刻,曹仁奉命督黎陽諸軍,此前南撤的張遼、徐晃、劉勳都在曹仁督管範圍內。
如今曹仁這裡除卻本部外,還剩下樂進、史渙、張繡,兵力合計一萬兩千多人。
程昱以濟陰郡守督兗州,所以前段時間督兵增援的程昱軍隊比較簡單,就是本部三千濟陰兵,以及萬餘兗州兵。
曹仁與程昱的兵力規模接近,加起來不到三萬人。
自己這裡也是三萬多人,黎陽城中守兵八千多人;現在逆勢猛攻,或許能打曹仁、程昱一個措手不及。
袁尚有些拿不準主意,就問邊上一同觀摩沙盤的主簿李孚:“我欲強襲敵軍營壘,卿以為如何?”
“曹軍已無退路,這是背水之勢,若不能一戰破之,其兵複聚,必陷入糾纏。若其主力從後而來,我軍哪怕占據上風,也會猝然崩解。”
李孚靠近沙盤,略有些遺憾:“若有萬餘騎士為我軍西翼,就足以遮斷敵軍之援。”
不求擊敗河內方向的曹軍,萬餘騎士出動,站在旁邊紮營,曹操主力也不敢疏忽大意。
騎兵調動艱難,官渡一役,冀州騎兵萬人砸到南岸,儘數消亡。
後麵又打倉亭之戰,最後那點騎兵底蘊也折騰的差不多了。
也不能指望袁熙,袁熙能擋住鮮於輔就已經很困難了,沒有力量支援。
烏桓王蹋頓這裡也是一樣的,烏桓背後還有個鮮卑。
幽州形勢不惡化,不拖後腿,就很勉強了。
“我沒有萬騎,但我有疑兵。”
袁尚抬手在河內方向點了點:“這是目前最好的機會了,曹軍一分為二,戰機稍縱即逝。”
李孚觀察袁尚,見他神情堅定,就說:“大司馬絕不會坐視我軍落敗,他所求是尚書行台。主公上表,請與大司馬同錄尚書事,大司馬心願得償,豈會坐視?”
如果是袁紹這個大將軍,給許都發奏表,那邊還多少會看一眼。
袁尚這個繼承的大將軍,影響力根本比不上,把奏表送到許都,也不會得到什麼回應,反而會搭上使者的命。
所以袁尚這裡的奏表……裝模作樣在境內宣傳一下,使者把奏表丟到黃河裡就行了,沒必要跟自己的生命安全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