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北風陣陣,戰場南部土壘防線,雙方旗幟招展獵獵作響。
城牆木樓頂層,五色戰旗、兩麵大纛重新樹立。
黑熊繼續觀望北部戰局變化,自己以及前線作戰的士兵根本不會給匈奴人重振旗鼓的機會。
哪怕戰場附近出現另一股勢力,也要追擊潰逃的匈奴人。
擴大殺傷,儘可能掐死匈奴人重整旗鼓的機會。
好在開戰前他就給匈奴人定下了兩條路,要麼淹死要麼投降。
跑不快的許多匈奴步兵已經開始棄械,一片片的跪伏在雪地裡。
逃遁的匈奴騎兵被擠壓在湖澤邊緣,形成了一個南北狹長的偃月狀人堆。
前線參戰士兵可能在勸降,也可能瞄著密集人堆張弓吊射。
相隔十餘裡,黑熊也觀察不清,斥候信使通報不及。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他控製呂布對著偃月狀的匈奴人堆發動衝鋒。
當即匈奴人堆南北分層讓出通道,西邊更是接連有人馬墜入湖澤。
呂布淺嘗即止,勒馬後退。
人堆中,劉豹來不及更換服裝,隻來得及跳下戰車,換乘馬匹,披了一條細氈鬥篷。
他戴著兜帽隻露出一張臉,身邊親騎簇擁,前後左右都是氣喘籲籲的人和馬。
不時有沉重的箭矢破空襲來,人馬中箭若是栽倒,就會被湧動的人馬踐踏,不會再有站起來的機會。
對方發出各種言語的勸降,外圍的匈奴人丟棄武器牽著馬漸漸離去。
劉豹根本聽不清外圍的勸降呼喊,他隻看到投降的匈奴人被對方捆紮。
大約十個匈奴人一隊,用皮繩綁了這些人的右手,串成一線。
見沒有當場處決,越來越多的匈奴人投降。
頑強堅持的匈奴人越來越少,對方步弓也從一開始的無差彆吊射,改為小角度攢射。
趙雲見狀很是焦慮,當即命人停止射箭,再次派人上前勸降。
被俘的匈奴人,黑熊不殺的話,大概率都是要轉給劉備的。
現在繼續殺戮,殺的是劉備一方未來的仆從騎兵。
何況烏桓人隨時有介入戰鬥的可能性,早早敲定匈奴人,他們才能整兵結陣,做出防範烏桓人的姿勢。
有了這個備戰的姿勢,哪怕烏桓人抵達戰場,也會慎重斟酌。
若是沒有這個姿勢,那烏桓人很難克製,必然發動進攻。
必須要烏桓人抵達之前迫降匈奴,否則見到烏桓人抵達,匈奴人士氣恢複,困獸死鬥會纏住己方。
王柔與大部分王氏部曲也被圍在湖澤邊緣,他們剛出城就被潰兵裹挾。
因體力良好,還能跟著潰騎逃到湖澤邊緣。
此刻王柔提劍呼喝,指揮身邊部曲搬運死人死馬企圖堆壘一條障礙。
更是搜集弓箭,妄圖拒守。
王氏部曲士氣尚存,他組織了一支幾十人的步弓,見有十幾名匈奴降兵靠近企圖勸降,王柔提劍指著:“射!”
步弓攢射,當即七八名匈奴降兵中箭落馬。
王柔花白胡須抖動,竭聲呼喝:“堅守!烏桓人定會來援!”
仗著身上鎧甲堅固,王柔登上馬屍背對東麵,摘下頭盔狠狠砸在地上,頭發花白,對著眼前部曲、鄉黨高聲激勵:“賊軍已然疲敝!烏桓人抵達,賊軍必敗!”
王氏部曲舉刀劍、矛戟呼喝響應,他們是被潰兵裹挾過來的,折損不大,戰意旺盛。
他們擁有比太原郡兵更好的器械、鎧甲和待遇,對遠程打擊擁有較好的防護。
此刻反倒是因為目睹親友傷亡,反而因憤怒燃燒,一個個熱血沸騰,渴望戰鬥和宣泄。
王柔振臂揮劍再次呼喝:“我軍必勝!”
突然,王柔猛地一顫,艱難轉身還沒看清楚背後,就腿腳發軟從死馬上栽落。
百步外,趙雲將手裡步弓拋給親兵,才重新上馬。
這時候向西栽倒的王柔跌落到幾名子弟懷中,他後頸中箭,箭簇擦著頸骨從右麵透出。
血管破裂,王柔咕咕咕說不出話來,眼睛瞪的很大,一時半會難以死透。
很快又是數隊匈奴降兵驅馬靠近,大聲呼喝,招引部族投降。
劉豹心有餘悸,不敢站出來阻止,親騎圍著,他下馬快速更換服裝,穿了一套王氏部曲的兩襠鎧,隻帶著少數心腹,混在人堆裡,被裹挾著,投降。
他很清楚,已經到了午間,烏桓人營地相距這裡三十多裡,能抵達戰場後,烏桓人不見得敢參戰。
夾在鮮卑、匈奴之間,或者夾在匈奴、漢軍之間做狗腿子,落井下石這種事情,烏桓人做起來很有一套。
無人阻止,匈奴人陸續投降,很快就剩下兩千多人的王氏部曲。
此刻前線傷兵已經開始向後方運輸,能行動的自行後撤,不能行動的被友軍丟在馬背上,一個人可以遷移一群馬,也有車兵參與運輸。
麵對很有士氣的王氏部曲,趙雲難以勸降,又無法指揮其他人發動進攻。
等待之際,袁術六人隊駕禦的兩台重型雪橇漸漸靠近,一南一北,擺出衝擊的架勢。
黑熊擔心控製不住掉到湖澤裡,就控製呂布持戟斜舉朝前。
這個簡單的攻擊指令下達後,環形包圍對方的六七千人張弓亂射。
十幾萬箭矢覆蓋射擊,憤怒的王氏部曲陣地片刻之後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