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陵城外,劉曄乘馬檢閱軍容。
最後一支青州兵正途徑高陵前往池陽,這支青州兵七個百人隊,配備了收編的三個輔兵百人隊。
青州兵卷甲輕裝行軍,輔兵百人隊以車輛運輸鎧甲、器械。
開戰前,他的五千關中兵已經陸續拆解。
一千人先去了黃白城協防,緊接著又分兵兩千東調臨晉,前兩日天氣晴朗後,再次調出一千向東入駐臨晉。
臨晉那兩千稍稍休息兩日,又入駐侯選部曲所在的夏陽、頜陽等黃河西岸地區。
調令頻繁,可外調出去的四千關中兵態度積極。
有了關中兵做替代,黑熊戰前的軍隊得以彙攏向池陽集結。
劉曄觀看三個輔兵百人隊,見兵員儘皆雄壯,幾乎是渭北群帥麾下的精銳。
這次收編,輔兵來源有兩種,一種是各將親兵、支黨;一種是臨時過渡,戰後要裁撤的輔兵。
顯然,跟隨青州兵移動的都是各將黨羽親信,隻有把這些人隨軍調用,後方又控製家眷,才能讓他們穩定下來。
機會合適,這些人也會迅速編入戰兵營。
劉曄著重觀察車輛運輸的鎧甲,這些鎧甲才是此次征討渭北諸將最先強化青州兵戰鬥力的關鍵因素。
青州兵是俘虜轉化,擊潰、俘虜蔡瑁全軍前,青州兵幾乎沒有什麼裝甲。
之後獲取鎧甲,但也優先補充了甘寧、中壘營,青州兵入關中前披甲率不足兩成。
破渭南各縣後,青州兵披甲率逐步上升到五成。
而這次,青州兵全員披甲,此外淘汰破爛後,還有額外的兩成替換備用戰甲。
但是,青州兵是七隊老兵加三隊輔兵,輔兵不裝甲,所以青州兵千人隊披甲率賬麵隻有七成。
刨除輔兵,劉曄看來青州兵已然全員裝甲;又更新了渭北群帥積攢的各類戰陣器械。
例如長矛,此前青州兵長矛與荊州兵類似;而現在得到太多的老古董,以至於僅僅是步槊一項,就得到了兩千餘柄!
而現在,這些兩丈長的步槊裝車運輸,勉強用麻繩紮捆,一車車的從劉曄麵前經過。
他不敢想象,全副武裝的青州兵抵達池陽,馬玩還能堅持幾天。
一名臨時配屬給劉曄的書吏觀察片刻後,感慨說:“輔兵不足用,三百輔兵勉強隻能運輸戰具,餘下軍帳、器具、糧秣、弓弩箭矢都不得運。”
這人荊州口音,另一個臨時征發的本地士人也低聲講述:“你所見的隻是步兵,若是騎士遠征,輜重車輛當有三倍。”
他們低聲討論,不見劉曄反應,其他臨時征發的書吏也參與討論。
劉曄見他們很是推崇虎牙軍的戰鬥力,對此他也隻能默不作聲。
騎兵太過於複雜,配套工作做不好,還不如沒有。
所以鷹擊騎士營目前隻是空架子,以追索敗兵、踩潰兵、嚇唬、封鎖為主。
中壘營的二百騎士設立之初也是類似的作用,中壘營車騎混編,真正的戰鬥力其實是百餘名重裝步兵。
不要被兵種和數量迷惑。
最實用,最有效率的永遠是重裝步兵。
一名信使自渭水碼頭而來,背著兩條潔白負羽。
這是用鵝羽纏繞在竹條之上製成的,長度四尺有餘,插在一個披薩盒子類似的木匣子裡。
使用的時候將這個木匣子固定在背後,兩條潔白負羽微微向兩側彎曲。
漢軍曆來用紅色的負羽,黑熊不缺鵝羽,就用白色負羽。
使騎抵近,也不下馬,就對劉曄呼喊:“軍師!鐘司隸正率部渡河!”
附近書吏齊齊望著劉曄,劉曄蹙眉思索:“回城,通告城外各處快快回城。”
“是!”
使騎拉扯韁繩,控馬就去向城外各處工作的隊伍傳令。
劉曄也帶人返回高陵城,準備封閉城門,拒絕鐘繇入城。
反正渭水北岸有之前馬超建造的營壘,鐘繇不缺宿營過夜的地方。
現在高陵城太過於緊要,他不敢放鐘繇入城。
鐘繇在城外,劉曄還能勉強壓製城內留下的一千關中兵;真把鐘繇放進來,高陵城肯定是鐘繇說了算。
劉曄入城後也派遣信使,向黑熊通報。
此刻的黑熊,抽空去了一趟黃白城。
黃白城之南的白渠上,四十多艘船正緩緩向上遊航行,運輸糧秣、軍帳、各類器械。
白渠岸邊,黑熊驅馬緩行。
思索著梁興,心中多少有些懊悔。
董卓、李郭舊部加起來十幾萬人混戰,存活到最後的關中群帥,任何一個人都是萬裡挑一的人才。
這種嚴酷的吃雞大賽活下來的人,不說文武雙全,起碼不會存在太過明顯的短板。
如果把曹軍目前中堅的曹洪、曹仁、夏侯惇、夏侯淵放到關中,恐怕早就被消磨乾淨了。
例如梁興,黃白城內囤積的各類戰爭物資,順著白渠,能直接運到池陽城下,為前線大軍建造了完整的營壘。
各類軍帳齊全,雖然陳舊,但明顯經過有組織的修繕和保養。
彆說現在,就是冬天使用時,也能避風保暖。
但這種懊悔情緒很快就消散了,自己體量太小,核心力量沒有絕對優勢。
突襲殺死梁興兼並他的部眾,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
沒有第二種解決辦法,不吃掉渭北群帥,自己冬日勉強能熬過去,可明年青黃不接的時候,吃什麼?
趁著內部糧食充足,外部袁譚沒有整合河東、弘農之前,先下手就有優勢。
越是拖延,戰略優勢越小。
哪怕三個月後可以再有三支道兵十人隊,這種戰術優勢到時候有沒有施展的條件也是未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