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黑熊再次帶著青州兵、俘虜兵上萬山采伐樹木。
不能讓他們閒著,找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讓他們忙碌起來。
伊籍也擔心青州兵嘩變,延遲了撤兵計劃,依舊駐屯在萬山之南的隆中道路邊上。
晨間,黑熊補覺睡醒,睜眼看著營房內熏黑的梁柱、木椽子。
此刻神遊物外,恍惚之際隱約間還能聽到白蟻啃食木料的細微聲響。
打什麼仗啊,抱著甄宓不好麼?
明天就撤軍!
帶著困倦睡意,黑熊呼吸綿長,半睡未睡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才真正醒神。
起床拔出劍試著劈斬了幾次,又持劍刺擊,發現略略有些偏移。
當即抬手召出一枚白法力拍到自己胸口,繼續讓白法力調節身體,協助發育。
他掛好佩劍,提起皮盔走出來就見親兵捧著三份名刺等候:“渠帥,有人拜訪。”
黑熊伸手接住低頭閱讀,見名刺上分彆寫著山陽王粲、北海孫乾、南陽陳震。
望著孫乾的名刺,黑熊不感覺意外,現在劉備派人來打聽情況實屬正常。
王粲要跟自己走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這南陽陳震?
玩三國誌遊戲時,這人應該是劉備的人,乾的工作與孫乾類似。
怎麼也來了?
就問親兵:“這南陽陳震為何而來?”
“渠帥,他自稱是河北使者,有公文、印信為證,還在營外等候。”
“嗯,讓人準備飯菜,我見見他。”
黑熊走向昨日下午搭建的涼棚,就問跟上來的親兵:“孫乾、王粲是什麼事?”
“孫乾說劉豫州明日赴劉鎮南宴請,劉豫州今日已到襄陽,希望渠帥能同行,好商議大事。”
親兵思索著回答:“看孫乾樣子,是希望渠帥見劉鎮南之前,能與劉豫州麵談。”
“那王粲呢?”
“王粲昨夜返回莊園,他的莊園就在萬山北坡,正對著漢水、沙洲。今日一早遣仆人送來名刺請帖,邀請渠帥午間赴宴。”
“多準備一些飯菜,我見完陳震再見孫乾。”
黑熊做出安排,他不準備去見劉表、劉備,這兩個人都有吃飯時殺人的前例。
自己孤伶伶一個,甘寧又去了蔡洲,也沒有親族鄉黨領兵。
按著正常邏輯推演,隻要當場殺死或擒捕軟禁自己,那自然能隨意收編部眾。
從到荊州以來,黑熊就沒踏入襄陽城一步。
防的就是這個,不是怕起衝突,怕的是徹底對立,失去最後的後勤補給基地。
涼棚下,陳震端著木盤來見黑熊。
原本多少有些抵觸黑熊這個人,畢竟這個人劫持了二袁兄弟。
袁氏兄弟的三位妻子清名受辱憤恨之餘貞烈自戕,這事情給了陳震很大的觸動。
可黑熊單獨指揮俘虜的青州兵大破蔡瑁並陣斬對方……這種臨陣指揮的能力,恰恰是河北目前最缺的。
河北不缺中低層軍吏,也不缺戰略策劃,缺的是野戰指揮的大將!
“仆南陽陳震陳孝起,奉大將軍之命,拜謁將軍。”
陳震躬身捧著木盤:“有大將軍表奏文書、虎牙將軍印以及諸人書信在此,請將軍閱覽。”
“我拿了河北的馬、鎧,也以河北使者的身份配合劉豫州,聯手重創了夏侯惇、於禁二軍。”
黑熊垂眉看木盤裡赤錦包裹的印盒,繼續說:“這樣一算,我跟河北互不相欠。虎牙將軍印,我就不要了吧。”
陳震訝然,抬頭看黑熊:“將軍不妨先看大將軍書信。”
黑熊伸手拿最上麵的書信,這是一卷竹簡,捆紮的很是很是牢固,有泥封,泥封上蓋著完整印記。
泥印字跡肯定不是大將軍印,而是大將軍幕府裡的諸曹印記。
粗略一數,足有三個不同的印記,懶得辨認印文,他就取出匕首敲開泥封。
攤開竹簡,見裡麵貼著一頁質量上乘的絹,書寫了表任他為虎牙將軍的表奏文書,蓋了鮮紅大將軍印。
除了表奏文書,還夾著三頁質地堅韌、光潔的紙張。
三張紙卷在一起,他鋪開後見是袁尚手書。
袁尚書信內容懇切,先是懊悔了當日衝動,讓黑熊平白蒙受了汙名。
然後對今年河北大旱表達了憂慮,旱情太過嚴重,並衍生出蝗災,河北今年沒有動員大軍的力量。
所以河北隻能固守堅城,借此與曹軍相持,拖延時間。
同時也講述了曹操的應對措施,已經遣使拜馬騰為征北將軍。
河北二袁兄弟殺潁川人太狠,反倒讓屈服於曹操的汝南人看到了新的希望。
這些人一改常態,更積極的向河北方麵傳遞信息。
最後袁尚擔心袁譚、牽招很難攻破河東,所以承諾關中之地任黑熊攻取。
黑熊看了,蹙眉思索:“他這是要引我擾亂關中。”
關中稍有風吹草動,河東郡前線馬騰為首的關中聯軍肯定無法專心對抗袁譚。
等關中聯軍潰散,袁譚、牽招就會打出破竹之勢。
等袁譚打到長安時,必然是席卷之勢,滾雪球滾過來,猝然之間少說七八萬大軍。
自己占多少地方,到時候都得吐出去。
可關中自己必須打,越早越好。
這段時間的經曆,讓他對曆史慣性保持了很高的警惕。
越發覺得,袁尚再強,也會被今年的乾旱、蝗災耗掉河北的元氣。
中原也乾旱,可曹操的屯田製度搶占灌溉水田,普遍種植水稻,所以曹操再窮,也是有軍糧的。
所以關中必須打,卻沒必要給馬騰添堵,讓馬騰去擋袁譚、牽招的攻勢。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打掉鐘繇,拔掉曹操安插在關中的分基地。
自己與馬騰之間的鬥爭儘可能的向後拖,攢出十幾名鐵騎或金甲級彆的道兵騎士後,就有了與馬騰周旋的餘地。
馬騰永遠都不是一個人,他有個好夥伴叫做韓遂。
這龍爭虎鬥的一對好兄弟,借力打力,可以省去很多事情。
思維落定,黑熊就說:“他許我自取關中,這麼說我這虎牙將軍,未來也不必聽他袁氏號令。”
陳震一臉慚愧,感覺黑熊將名義看的太重,就說:“將軍,形勢變化無常。若能儘取關中,誰又敢視將軍為袁氏黨羽?若無寸土立身,又談何自在?”
“這話說的有些道理。譬如袁譚,真取關中後,又怎麼肯輕易屈服於河北?縱然他肯,關隴俊傑之士也不肯。”
哪怕河北袁尚擊敗曹操統一中原,還把天子抓在手裡;到那時候,關隴士人反而抵抗的情緒會更高漲。
這是兩個地域流傳已久的競爭,所以關中土著士人會本能的反抗袁譚、牽招。
黑熊說著又拿起木盤上另外兩封信,分彆是審配與沮鵠的書信。
沮鵠信中提出一個假設,詢問黑熊在勃海訓練水師的可行性。
如果用一年或兩年的時間在勃海訓練一支水師,能否截斷白馬津、黎陽津。
似乎自己成了河北人眼中的水戰專家。
如果河北真有三五十艘戰艦組成的黃河、勃海水師,那就輪到曹操頭疼了。
水師戰艦最容易引發軍備競賽,這是能看得見的東西。
大就是威力,數量就是威懾力。
若真引發戰艦相關的軍備競賽,等河北、中原吃雞競賽落幕後,就輪到孫權頭疼了。
而審配書信中,說秋後曹軍還不收斂攻勢,那幽州方麵就能騰出手組建精騎部隊南下助戰。
因此邀請黑熊,如果關中進取失利,可來河北統禦幽州精銳騎士。
黑熊看著挑眉,這哪裡是邀請自己,這大概率是聽說了‘太史文恭’的威名,想拉攏這個當世新呂布。